这样一想,所有的巧合都成了刻意。
沈柒阮撑着脑袋,开始构思猜测抄袭事件的起因经过。
为了能够完成对赌协议,许氏影视将所有的精力压在《日月之盟》身上,却没想到,它对上《铠甲》,在网友口中毫无胜算。更不幸的是,它的男主角还出了丑闻,电影也因此被网友抵制。
若对赌协议输了,那么许氏影视就要赔上公司股份。故而,许氏只能用下作手段,踩着《铠甲》上位。导演艺人动不得,出品公司无法下手,那只能针对特效团队了。
当然,这只是沈柒阮的猜测,一切要等调查后才清楚。
次日终于,沈柒阮在约定好的时间地点,与马元同见面。资料上显示,他刚刚四十出头,本应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被生活染白了头,压弯了腰。
“沈总。”马元同客气地笑着,语气中带了些小心翼翼,低声开口,“我十分希望能拿到这个项目,若您愿意相信,河马工作室定不会让您失望。”
他一出声,就暴露了自己的急切。若是那些唯利是图的商人,必定会借此压价。可马元同不在乎了,他没有资格讨价还价,为了发工资,再低的价钱也要接。
只是没想到,沈柒阮并未说这个项目,而是提起一年前《铠甲》的事。当听她询问,自己是否真的抄袭了,马元同怔了怔,眼眸有些暗淡。
如以前一般,他坚定地摇着头。
抄袭是业内最大的忌讳,没有做过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承认。只是这样,或许会失了这个项目。马元同心中叹了口气,等待着沈柒阮的冷嘲热讽。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一声轻笑。
“没抄袭就好,那接下来,我们便谈谈项目的细节吧。”
她信了?难道不觉得自己依旧死鸭子嘴硬,不敢承认?
像是做梦一般,马元同不可置信地抬头看过去,对上沈柒阮认真的眼眸,心中蓦地一顿,神情有些恍惚。
他张了张嘴,声音沙哑,“您没有其他想问的?”
“还有什么问题吗?”沈柒阮皱眉歪歪头,不明所以。
马元同突然激动起来,他身体前倾,眼眶发红,语气带着冲劲,“外界都觉得我们抄袭了,您难道不这么觉得吗?您难道不好奇,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吗?”
抿了抿嘴,沈柒阮抬起手,递给他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表明自己的态度。不等马元同再说什么,她便先开了口,提出有关《霄魔》特效的要求和细节。
马元同很快冷静下来,他按住狂跳的心脏,看着沈柒阮认真说话的侧脸,心情有些复杂。但不可否认,在这一年里,沈柒阮是第一个找他做特效的人,也是第一个愿意相信河马工作室的人。
收回思绪,马元同沉下心来,开始与沈柒阮探讨。
昨日,沈柒阮与丁遇白聊过特效一事,得知河马工作室很会做景,还曾经入围奥斯卡奖。而《霄魔》涉及人、仙、魔三界,对背景的要求极高,不仅要景色磅礴,还必须将就细节。
这本是一大难题,而马元同却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让她满意。
过程很顺利,沈柒阮不是令人头疼的甲方,马元同也对价格没有太过分的要求。签好合同后,大家都松了口气。
“对了,在拍摄后期,需要特效随组,你方便吗?”
多了解拍摄进程和导演要求,才能让特效更为真实,并且能更好地与剧情融合。
马元同欣然答应,表示可以随叫随到。两人起身握手,沈柒阮三人正准备离开,他握着拳头,片刻突然追上去。
“沈总,您难道不怕,河马工作室的名声牵连到《霄魔》吗?”
“合同都签完了,再考虑这些,是不是太晚了。”沈柒阮轻笑一声,眉间带着张扬的自信,“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马先生,我相信你,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她决定选择河马工作室,当然经过了深思熟虑。首先,《铠甲》特效是否抄袭,还有待定论;其次,经过丁遇白的提醒和分析,沈柒阮猜测到,所谓的抄袭很有可能是许氏的手笔。
最重要的一点,《霄魔》同时拍摄视版和影版,肯定会被对比。这时候,嘉禾已经和许氏对上了。就算没有河马工作室,许氏也会用其他手段,来打压抹黑视版《霄魔》。
不过,若能找出许氏抹黑的证据,为河马工作室洗白,不仅能爽快地打脸许氏,还能让视版不会受到牵连。
转念一想,沈柒阮便改了主意,侧头看向马元同,眉头微微挑起,“马先生,不知您有没有兴趣,和我说一下抄袭的事?”
四人再次坐回去,马元同抿了一口发凉的咖啡,缓缓开口。
许氏和河马工作室的渊源,早在两年前就有了。那时许氏总裁看中了这个团队,想要大价钱把他们挖过去,背靠大树好乘凉,马元同确实心动了,连合同都快签了。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有些隐晦地看向苗苗和制作人。两人了然,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
见状,沈柒阮眉头微皱,眼中闪过一丝暗光,声音刻意压低,“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点点头,马元同捏着咖啡杯,细细看去,可以发现他的手指正微微抖动。闭了闭眼,遮住眸中的背痛和恨意,马元同继续开口。
“你记得两年前的那场海天盛筵吗?”他嘴角勾了勾,“我举报的。”
闻言,沈柒阮不由瞪大眼睛。
怪不得在被诬陷抄袭后,圈内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帮他。那场海天盛筵,可是卷进去娱乐圈一大半人物,那些人废了好大的精力才把这件事摆平,还不得不沉寂了一段时间。
只是,马元同不像那种为了正义,愿意牺牲自己的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让他孤注一掷?
察觉到她的疑惑,马元同将空洞麻木的目光落过来,眼中滚动着压抑的恨。过了半晌,他瞳孔微动,这才回过神来,微微压低声音,语气没有一丝起伏,冰冷而机械。
“我的女儿,十五岁,在那场海天盛筵中,被扔进了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