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
拓跋钮祯把目光投向了伍慈。
伍慈不由得笑了，“陛下心里早有定数，又何必非得问了老奴。陛下宠爱太医令，咱这圣京城谁人不知，这会儿太医令身子不适，陛下自然比谁都要心急。”
“你啊，这张嘴还真是会说话！”
“呵呵……”
伍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拓跋钮祯手一挥，“准了！”
“多谢陛下！”
太医署的人连忙跪拜叩谢，起身脚步急匆的朝着外面就走。
眼看着人走了，拓跋钮祯才又问：“郁结于心……她难不成对齐征还有情？”
“陛下又何必过于在意这？”
“怎能不在意？”
“陛下难道真对太医令……动了心？”
后面三个字，伍慈问的很轻。
拓跋钮祯一怔，“有吗？”
伍慈：“没有吗？”
他表现的很明显？
拓跋钮祯不由得抬起手来抚摸起自己的脸。
这张脸在周雅的调理下，越发的年轻起来。他整个人也丰腴不少，倒是有几分年轻时的模样儿，跟几个月前那形如枯槁，好似随时都会死去的人比，更是判若两人。
可即便如此，又能如何？
拓跋钮祯苦涩一笑，“她岂是寻常女子？她既然不甘于齐府内院，就不会甘于在王宫内院。倘若朕将她囚在这后宫当中，她大概也就不再是朕欣赏的女子了。”
对，欣赏。
他对周雅只是欣赏，怎会是动心
周雅的年龄，当他的女儿都足够了。
他只是在她身上看到了他羡慕的潇洒肆意，她从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更不掩藏自己的脾气，这份快意恰恰是他不敢的。
自从坐上了这个王位，他就再也没有过任性的一刻。
从前他宠齐征，又何尝不是如此心态。
只是如今换了一个周雅，他怎可能动心，也不可能动心，更不能动心。
帝王无心。
起心动念的那一刻，就是他的死期啊。
伍慈看着那陷入沉思的人，几不可见的摇头。
若非动了心性，又怎会如此在意她是否对齐征还有情。所谓的怀疑，到底是借口还是真实的心态，也唯有他自己清楚了。
可叹，人这一生，哪怕是帝王又如何，总有自己的不可得。
周二叔见她骤然回来，还惊了一下。
“怎的，回来了？”
“休假！”
“陛下能准？”
“不准也得准！”
周雅急忙的拉着周二叔往里屋走，“快说说，王家那边儿如何了？太医署里除了这几个新来的什么都不懂的，尽是拓跋钮祯的眼线，我对外面的事还真是一无所知！”
“王意衍刻意输了不少家业给王永寿，这一下子就等于直接喂给了崔家了，再有月余，这场闹剧就该结束了，崔家一跃成第一大世家是稳的了。”
“好！”
周雅紧紧的握着周二叔的手，“我就知道，子衍他可以的。他为人和善仁厚，向来不喜算计，但只要他能定下心性，拿出狠劲儿来，他的谋略不比谁差。曾经少年时，我与他没少玩谋略游戏，他每次败给我，都是因为他的仁善。王家主没看错人，子衍会是一位好家主，只是他被保护的太好了，他需要成长。而这两年多的时间，正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仁善之心没错，就是要看对谁。
“这些时日，阿颂可曾回来过，或者是可曾来信？”
“他去罗刹了。我拦不住他，我想要给你递消息，又怕万一被旁人拦了去，我们周家功亏一篑。罗刹对于周家过于敏I感！”
周二叔攥着拳头，他也关心阿颂，同时也怕青然生气。
周雅却很是平静的道：“他愿意去，就让他去吧。此去罗刹回来，他会焕然一新的。二叔，真正的好男儿，是在恶劣的环境下历练出来的……只是他北国人的身份，怕是会引起罗刹人的愤恨，毕竟这个秋天我们才胜了罗刹，断了他们入侵的梦……”
“我就是怕这个，所以……”
周二叔一甩袖子，除了叹气他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他暗恨自己的无能。
周雅安抚道：“二叔莫要叹气了，把罗刹这条线交给阿颂的时候，我就想好了最坏的结果，不管发生什么，我都能接受……”
“青然！”
周二叔猛地看向周雅，好一会儿才有几分悲凉的道：“这个家啊，最像大哥的人其实是你……”
只可惜父女最终反目成仇。
周雅不言，只是沉默。
甚至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是啊。
她与她父亲还不是一样。
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可以牺牲掉很多东西，就好比……
周雅闭了闭眼，周元青只以为她是不想听到他提及大哥，识趣的闭上了嘴，“是二叔多言了，青然你别往心里去……”
“二叔，你说的没错啊。”
周雅睁开眼，“我跟他本就是一类人，未达目的不择手段啊。他可以牺牲掉自己的爱人、孩子，我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你……这是怎了？”
周二叔这会儿才发现，周雅的状态着实不对劲儿。
她那会儿刚回来，就忙着跟他说正事儿，他就没太往心里去，这会儿一看……
“九公主，有孕了。”
周雅简单的几个字，让周二叔不由得抬起手来，狠狠的拍自己的脑门儿。
此时无声胜有声，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去粉饰，就这几个字，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九公主有孕了……那孩子肯定就是齐征的了，难怪她会心里难过……上次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而今又听到这个消息，这对于她而言，不就相当于是晴天霹雳么？
周二叔不知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该怎么劝。
她那么聪慧，道理她都懂的，哪里用得着他再开口，说多了也只是在她的心上再狠狠地扎上几个刀子而已，除此之外，毫无益处啊。
“陛下圣喻，要我每日去齐府为九公主诊脉，咱们这位陛下啊，哪怕做的再多再好，他也永远不会放下他的猜忌之心的。二叔，五日之后，我便得回去太医署……”
“难为你了……”
周二叔叹了一声，许久才道：“我已经让咱们周家的小子们都加把劲儿了，你四叔那边儿也是忙的没日没夜的，这段时间的进账非常乐观，青然，用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