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星汉西流,夜至未央。
咚!——咚,咚!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咚!——咚,咚!
两名更夫并行于柳堤花街,一人手中拿锣,一人手中拿梆,边走边敲。
哒哒哒。
更夫的左上方林立的店铺瓦房上有两道黑影飞檐走壁,急速前进。
虽然他们轻功了得,但在静谧的深夜,还是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吴老六,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街道上的一名更夫有点眼含惧意,紧张地扯了下身旁同伴的衣服问道。
咚,咚!
那名被唤着吴老六的同伴敲完梆子,斜视了同伴一眼,没好气地道:
“还想吓我不是,老玩这套,没意思哈。”说完,高声呼道: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哒,哒,哒。
先前那个更夫耳朵动了动,似乎又听见了什么。连忙拉住吴老六:
“真有声音,这不是闹鬼,就是闹贼。”
被拉住的吴老六心中顿时一紧,闹哪样都危险,他本来胆子也不大,听同伴这么一说,立即停住了脚步,身子往同伴身旁靠了靠。
两人屏气凝神,朝着四面瞅了瞅。
啪~嗒。
一阵夜风袭来,身旁高门大户家的府前灯笼掉了下来。
呼~
风吹落叶飞,灯笼在长街上随风翻转。
两人本就心虚,脖颈间一阵风来,顿时后背冒汗。
“吴老六,你,你最近没做什么亏心事吧。”
“没,没有吧。”
呼~
啪嗒,啪嗒,啪嗒。
一阵风再次吹过,不知谁家的花架散落在地。
惊得两个更夫一哆嗦。
“究竟有没,可骗人。”
“前天晚上,偷,偷看刘寡妇洗澡算么。”吴老六感觉这妖风很邪性,也不敢撒谎了。
“哈哈,好你个吴老六,这事都做得出来,总算让我抓到把柄了吧。”
同伴见吴老六,如此模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看着同伴不怀好意地笑着,早已没了刚才的紧张,顿时怒起,知道自己又被耍了。
喵呜!
一只大黑猫忽然跃到吴老六肩头。
“什么东西!”突入而来野猫真的吓了他们一跳。
然而幽绿的猫眼与吴老六的同伴对视,幽冥绿意的眸光一凝,对方就忽然而倒。
吴老六见同伴莫名其妙地倒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梆子也不要了,撒腿就跑。
“子时三更,有鬼啊!”
就在吴老六离开的地方的一处屋顶上,两声噗嗤轻笑声传出。
“没必要这么吓唬他们吧。”一道女子声音悠悠细声道。
“额,偷看别人洗澡终究是不好的吗,呵呵。”回答之人的声音是张逸尘的。
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张逸尘和南宫夭夭,他们白天已经决定,燕九道和苏小小留守百草居,由他们俩人夜探天香楼。
本来按照白天规划的路线两人很快就要到目的地了,但是他们的细微声响却被耳朵敏锐的打更人发现,没法只得停下来隐藏片刻,方才刚好一只野猫出现在张逸尘附近,他一把抓住丢了下去,这才吓得吴老六落荒而逃。
“今夜你这一吓,豫章城要少两名更夫了。”
“……”张逸尘。
虽已夜深,但天香楼内华灯高挑,宾客云集,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嘎吱一声,红绡推门而入,进到郁可卿闺阁。
“姑娘,赵弘回来了,看样子受伤挺重。”红绡来到开窗望月的郁可卿面前轻声说道。
“结果如果?”郁可卿脸色微变。
红绡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知道自家姑娘问的是伏杀之事。
“看赵护法的脸色,应该是失败了。”红绡并不清楚郁可卿的心意,诺诺答道。
“嗯,那还好。”郁可卿轻声呢喃。
“姑娘你说什么?”红绡以为郁可卿可能会生气,可怎么看有点如释重负之感。
“没什么,赵弘受伤,那千幻他们呢?”郁可卿好似在掩饰什么。
“她,他们说是全死,死了。”红绡声音有点小。
“死了?”郁可卿拍案而立,补天教在豫章城高手本就不多,这次却是死了这么多,不由她不惊。
“是的。”红绡虽然心知郁可卿听到消息会生气,可就算有心理准备,也被刚刚郁可卿拍案而起时发出的杀意吓了一跳。
“走,带我去赵弘房间,我明确告诉过他,让他先别动张逸尘,他不听,事已至此,看他还有何话要说。”
拂袖出门,红绡带好门,紧随而出。
嘎吱,郁可卿闺房回廊数丈外的一个房门被打开了,探出两个脑袋。
“表哥,真要这么做吗?”肖明远有点哀怨的语气问道。
“废什么话,上次你给我的那‘我爱一条柴’可得劲了,连修为高强的武者都会中招,郁可卿那小娘皮肯定受不住,哈哈。”裴文杰脑中早已充满了与郁可卿欢丨丨好的旖旎画面。
“这样不好吧。”肖明远从父亲口中已得知,这天香楼并不简单,让他别在那闹事。
“肖明远,几天不见,你怎么这么怂了,不会出事的,就算出事,不还有我顶着吗,我就不信豫章城内还有人敢把我怎么样。”裴文杰皱眉呵斥道。
对花魁用强这事,他裴文杰又不是没做过。对于用药征服那种平常眼高于顶,高傲冷艳的花魁,他裴文杰驾轻就熟,今晚他就是想用此法让郁可卿就范。
“放心,我早就派人调查过了,郁可卿每晚这个时候都要去天香楼华清池沐浴半个时辰,这会儿我们溜进去,将药粉放入香炉,我们找地方藏着,等她回来就行。哈哈。”裴文杰得意笑道。
“表哥,刚刚郁可卿跟侍女已经出来了,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肖明远知道自己已经劝不住裴文杰了,只得跟着一起去。裴文杰之前做类似事时,他肖明远也不说吃肉,但偶尔也喝过汤。
“走!”
说完,二人蹑手蹑脚走出房门,做贼似的向着郁可卿的闺阁而去。
“前面可是裴公子,肖公子?”
隔着老远,回廊另外一侧传来李妈妈的谄媚讨好的问候声。
两人身形一滞,刚被吓一跳,转身发现是天香楼的一位妈妈,裴文杰直了直身子,轻摇折扇,故作镇定道:
“妈妈,何事呀?”
“呦,真是二位公子呢,还以为老婆子我眼花,看错了,二位公子没找姑娘作陪?”李妈妈嚷着,眼中透着精明说道。
“有,有,刚出来透透气,等下回房。”肖明远有点尴尬地说道。
“这样啊,那两位公子玩好,下次再来可要找我,我那有位姑娘六岁开始学艺,豆蔻之年有小成,模样俊俏,而今琴棋书画是样样精通,下次可让她给二位弹个小曲,吃几杯小酒,保证让公子满意,呵呵。”
“一定一定,我与肖公子还有事要谈,妈妈,先退下吧。”裴文杰心里急啊,哪有空跟这老鸨浪费口舌。
“那,那我先告辞了,有事唤我。”李妈妈也是位擅长察言观色的主儿,自然不会得罪两位大金主,很识趣地走了。
裴文杰目送李妈妈离开,长呼一口气,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肖明远,二者继续往郁可卿闺房而去。
咚咚咚!
裴文杰尝试地去敲了敲郁可卿的房门,半天里面也没回应。
“没人!”裴文杰一抹坏笑挂上了嘴角。
吱呀,朱红对门被,裴文杰由外面推开,打开一个不大的缝隙,他们二人快速的钻了进去。
进入房内,裴文杰深吸一口气,一脸陶醉。
“这郁可卿的房间,真香。”
“嘿嘿,表哥,等下你真让我留在房间?”肖明远坏笑地说道。
裴文杰剑眉微皱,而后松开,斜睨了肖明远一眼,轻笑道:
“便宜你了。”
“谢表哥,哈哈。”肖明远以为裴文杰愿意让他喝汤。
“郁可卿那婢女红绡也还成,就让给你了。”裴文杰淡淡道。
“啊?”肖明远闻之一愣,跟自己想的不一样啊,他还以为,哎,算了,他知足了。
“去,你躲那柜子后面去,记得将那解药先吃点,可别迷到了自己,这解药一刻钟吃一次。”
说着,裴文杰来到案边香炉边,揭开盖子,往里面倒了不少白色药粉进去。做完这些,见肖明远已经藏好,他左顾右盼望了一眼,也在寻找躲藏之地。
然而,四下观察发现偏厅已经没了好藏人的地方了,于是穿过珠帘和屏风来到内室,皱眉寻找,定眼瞧见不高的床榻,顿时计上心来,钻入了床底。
天香楼偏僻的一处墙角下,张逸尘和南宫夭夭在一溜高大的杨树遮挡下跃上高墙,进入了院内。
两人眼神交流片刻,由张逸尘领路,潜入院内假山,借着昏暗夜色,他们四下观察了片刻。
院内有不少护卫来回走动着,如要正常过去已经不可能了。
于是张逸尘拿出两道黄色符箓,一张递给南宫夭夭,一张留给自己。
口中咒语轻吟,指间青色光华进入符箓。
南宫夭夭立即消失在张逸尘视野内。
“师妹,你先拉着我衣袂,隐身后我们是互相看不见的,等下跟我走。”
张逸尘施的是隐身符箓,他怕隐身后两人找不到,于是提前轻声交代一番。
“嗯。”南宫夭夭回应了一声。
顿时张逸尘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拉住了,于是他对自己也施了一道隐身咒,也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