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中心左右不过三五公里直径距离，这头叫喊一声，声音但凡大点儿，另一头总归能听到点动静。
那边，方世滔秀才遇上兵，正吃力的给老阿姨解释，艾滋病不仅是靠性生活传播，但老阿姨就认定方世滔在耍流氓；这边，郭柏启和一个老大爷又争论起来，老大爷和郭柏启正抢夺着一瓶药片。
老大爷据理力争，横眉倒竖：“你就说，这是不是补品？”
郭柏启本就性格腼腆，这一下更是舌头打结，解释道：“是，但是，这不是保健品，这是孕妇吃的叶酸啊！”
老大爷“嘁”了一声，声音更高了：“怀娃娃吃得，我就吃不得了？不都是要营养吗？不都是营养片吗？”
郭柏启哭笑不得，和另一边百口莫辩的方世滔对视一眼，无奈地继续解释：“但叶酸你吃了没用啊，这是从绿色蔬菜中提取的B族维生素，用于……”
老大爷白了他一眼，吹胡子瞪眼：“我看你们就是小气，不愿意送，玩不起就别玩啊，学什么人家送东西呢！”
眼见态势有些难搞，绵绵和公卫科的科员想要劝没劝住，就都往后退了一步，选择明哲保身，“打”不赢就跑。村里年纪大些的老人，很多只有小学文化，略认得一些字，道理很难讲通，一般遇到争论，他们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想到这俩年轻人较真啊，硬要拉着人家讲道理。
有理不在声高，道理越讲越没道理。
正当方世滔和郭柏启作为带队医生难以控场时，只听姜雨浓拿着大喇叭一声吆喝：“做检查送优惠券啦！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滨水新开的小酒馆，价格公道，包您满意！”
这一吆喝，又吸引了一波大爷大妈们，姜雨浓朝着方世滔示意的抬抬下巴，转头面向还在生气、要面子、辩论欲爆棚的老阿姨，说：“阿姨，优惠券要吗？做了检查就能有。”
不等阿姨说话，姜雨浓就把优惠券塞进她手里：“就在江边，9.9元限时畅喝！”
阿姨本来在强力输出，被这一打断，想说的话忘了：“你，那什么来着……”
姜雨浓继续像竹筒倒豆子似的给她推销：“别客气阿姨，欢迎您常来！您看看这些检查要不要做，您选一个，一个就行。”
阿姨看着手里塞着的两张红彤彤的优惠券，不想放弃，管它以后会不会用，反正是优惠券就一定要拿到手，随便指了方世滔面前的血糖仪：“就这个吧，我可不做那脏病东西。”
姜雨浓向方世滔使了个眼色，方世滔立刻拿出血糖仪开始调整：“行，您按需要，我只是给您建议，这几个都行，想做哪个做哪个，来您这边填一下姓名身份证电话住址。”
阿姨来精神了，说道：“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掰扯那些，我又听不懂，年轻人，不能脱离群众，光掉书袋子。”
方世滔还想说话，姜雨浓一把拉住他的手腕，抢过话头：“阿姨，您要是儿子媳妇在家，也可以让他们来，小酒馆就在江边上，情侣同来，女生免单！”
方世滔的注意力一瞬间都集中在姜雨浓抓着他的那只手上，她比他要矮一个头，蹦蹦跳跳像只小兔子，此刻挡在他面前，出手襄助，方世滔心中不由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被保护的感觉轻轻地扫过他的心脏。
阿姨分神仔细看了两眼小酒馆的传单，嘴里念叨着：“还有这好事，我儿子儿媳基本上每个周末都回来，他俩都在市里工作。”
姜雨浓给阿姨抬桩：“那感情好，一看就是儿子孝顺，您有福气啊。”
阿姨听着姜雨浓的奉承，通体舒畅，看方世滔都顺眼了两分：“真滴是，学学人家姑娘儿，几会（很会）说话。”
姜雨浓顺手也解放了一直在和老大爷纠缠的郭柏启，拿起一边的维生素药瓶就塞进了大爷手里，附耳说：“大爷，这才是适合你的补药，补肾强身，那玩意儿滋阴的，阴阳相克，是药三分毒，吃多了要出问题的。”
大爷这才在姜雨浓的哄骗下，交出了手里握着的叶酸，姜雨浓做品牌宣传多年，所谓宣传，就是见人下菜碟，面对不同的目标客户，有不同的投放办法，瞬间把大爷大妈收服的服服帖帖。
方世滔终于送走了这难缠的阿姨，回过头对姜雨浓道谢，姜雨浓却抬手：“哎，谢我是必须的，但光说谢谢可不够。”
方世滔歪歪头看她，示意她说。
姜雨浓把手里的优惠券塞进了方世滔的手里，扯起一副功利又谄媚的微笑：“我有个想法，借你贵宝地用用，咱们合作共赢。做检查送优惠券，可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