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酒馆一时间进了两辆大巴车的游客,小院子人声鼎沸,方世滔和姜雨浓一个拿酒收盘子结账,一个在吧台后做着煎炸小食,忙得不亦乐乎。
陈伟南走进小院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皱皱眉头,最近封路,来旅游的大巴都走这座长江大桥,雨浓小酒馆的生意变好在意料之中,却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陈伟南往内走,却看到了更令自己心塞的一幕,那个小白脸也在?而且还在吧台里面。他也是来帮忙的?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陈伟南走过去,方世滔轻快的语气,头也没抬:“您好,需要点些什么?”
陈伟南语调冷硬地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话说得好没道理,语气更谈不上友善,方世滔抬起头,果然是陈伟南,这段时间他可是隔三岔五就来姜雨浓面前献殷勤,今天是叙发小情,明天是带朋友来搞团建,后天是想和姜雨浓谈合作,蜜蜂采花儿都没他来得勤快。
方世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大的抵触情绪,可能就像圈地盘似的,在没有竞争者的时候,觉得一切可以细水长流慢慢来,但一旦有了竞争者,这抓耳挠心的不安全感,和似乎立刻就会失去什么的失重感,把人变得焦虑又紧张。
方世滔内心的火山逐渐岩浆迸发,这才是他真正来姜雨浓这儿应聘的原因。
当年他被她绿过,是因为那时候的自己没什么能力,给不到姜雨浓想要的未来,姜雨浓选择其他人,就是他能力不济。
对于男人来说,承认失败或许很让人痛苦,但这么多年过去,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早就在他心里起了很多疑问。过了那阵自尊心受挫的上头时期,他冷静下来想想,一切其实都没有实锤,甚至他看到的也只是酒醉后的远远一瞥,他认识和了解的姜雨浓,并不是会为了地位财源出卖自己的女人。
甚至,他有一些隐秘的心思,是常常犹如羽毛轻轻划过心口般骚动,提醒着他,其实这么多年对她都未曾忘怀,以至于和她分开后,他没有再谈过其他恋爱。
人道他是为了学术甘入和尚庙,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经沧海难为水,不是没有好的女生,而是相处之后发现,总是就差那一个心动。
在成年人的世界,保持着这样高阈值的择偶要求,是他的不幸,亦是他的幸事。
不幸的是他终日孤独,幸运的是,他再次遇见了姜雨浓,现在的她虽然没有从前年轻貌美,但岁月沉淀下来的魄力和风情,始终让他心动。
虽然他在事业上正处低谷,但他已是一个拥有了生活掌控权的青年人,一个还算有前途、受人尊敬的医生,不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男大学生。
一山不容二虎,现在姜雨浓这块地,不论她怎么想,总之都在他的领地保护范围内。
方世滔压下心头涟漪,笑了笑,嘴角扯出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点单入座,不点单门口右拐不送。”
陈伟南压住心头不快,这时姜雨浓冲了过来,一时间没看到陈伟南,对着方世滔输出:“三桌一份鸡翅,四桌一份花枝丸,八桌一份薯条,记住了吗?”
方世滔态度很好,和她很有默契的样子:“必须记住,你慢点跑别摔了,不然我还得把你那份活儿干了。”
这话活脱脱像两人开了一家夫妻店,陈伟南忍不住了,姜雨浓这时发现了他:“咦,南哥你也来了?今天没空招待你,自己玩儿啊。”
说着,姜雨浓又要冲出去,陈伟南抓住了她的手臂:“他怎么在这?”
姜雨浓有些莫名:“他啊,我新招的酒保。”
陈伟南更加头痛了,手下的力气也跟着加重:“酒保?他?医生?”
姜雨浓皱皱眉头,陈伟南才发现自己力气用大了,赶紧松手,方世滔阴恻恻地看着这一幕,冷哼一声,心中的涟漪越扩越大,他把鸡翅一股脑全都扔进油锅里炸,一时间暴起的噼啪声格外引人注意。
姜雨浓松了松刚刚被抓痛的手臂,抬抬下巴指着方世滔 :“你也觉得奇怪对吧?他大少爷想来体验生活,我还能拦着人干活儿吗?不过胜在他皮相好,还能招揽不少回头客。”
对于姜雨浓的戏谑,方世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还有些欣喜,他抛了个耐人寻味的眼色给她:“看来你对我的皮相很自信啊。”
姜雨浓说了声“别贫,好好干活”,转身又去库房里拿酒。
陈伟南面色难看,下颌紧绷着,心中不由得警铃大作,自己曾说过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倒真应验了,只是“男”不是他。
陈伟南环顾四周,坐在吧台边的高脚凳上:“先给我一份芥末鱿鱼。”
方世滔头也不抬,语调慢悠悠的:“很忙,麻烦排队。”
陈伟南被哽了一下,看着他穿着和姜雨浓一样的店铺围裙,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不由得开始嘲讽他:“没想到啊,方医生现在是出卖色相。怎么,是学医不够有性价比?”
方世滔略微抬了头,一缕发丝挡住了眼睛,反倒显得这眼神更有攻击性,他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混合着一种不屑与嘲讽:“确实不如做暴发户来得有性价比。”
陈伟南上头了,他把领带拉开,外套脱了,对比陈伟南时常健身,还有翘臀的身材,方世滔显得有些干瘪的少年感,他不由得挺起胸膛,收起原先戏谑的模样,心想着,这人倒还有点料,看来在魔都培养的健身习惯,在松懈了这小半年后,是该重新捡起来了,起码不能比这个人胸肌小。
如果自己不卷自己,就是等着别人来撬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