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风言风语传到了姜雨浓的耳朵里,王婶正苦口婆心地劝她:“弄个民宿、茶馆什么的不就好了吗,为啥非得开酒馆?你知道大家都怎么说你吗?说你以前啊就是在外面干这行的,可难听了!”
姜雨浓正吩咐好了新来的工人师傅做吊顶,一边回应着王婶。
姜雨浓略无语:“都什么年代了,我说的是酒馆,大家茶余饭后消遣、交朋友的地方,现在咱们宜城的旅游做的这么好,来往的游客那么多,来看三峡的、大坝的、江豚的,还有做采摘的,不少吧?”
王婶依言点点头,姜雨浓继续说:“但镇上却只能找到一家咖啡店,还是和美甲店开在一起的……依我看啊,家乡发展的越来越好,未来回流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平时也没什么消遣,过来听听音乐喝喝小酒、放松身心,不就很好吗?这是蓝海。”
王婶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但又担心:“但是你一个人干,怎么干得过来?光装修钱、租店钱就不少吧?你就看镇上做烧烤的,天天晚上人多吧,都是有门道的人才能做这样的生意,不然遇到个捣乱的,你怎么办?”
姜雨浓笑了,她正穿好围裙,开始给栏杆刷油漆,说:“兵来将挡,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我这事儿就别干了。这里我租了挺久,先开起来再说,退一万步说,也是我的一个落脚地,做三四月的事,八九月自有答案。”
姜雨浓有一种埋在心底的动力,装修很辛苦,但是这种面对未知困难的勇气、憧憬美好未来的期待,让她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刚从学校毕业,觉得世界大有可为的样子,充满干劲。
王婶叹了口气:“知道你们在外面闯荡过的人,有自己的想法,他们说你离经叛道,我倒是觉得脑子活才能干好事。那三四十年前,不都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么。”
王婶拍了拍姜雨浓的肩膀,鼓励她:“不过啊,我就是提醒一下你,别和刘莹莹过不去,她家里是从三峡库区搬出来的,本来那时候就有很多优待政策,她爸又脑子活,现在都成了大老板了。她自己又在文旅局管这么一摊子事,我担心她卡你。”
姜雨浓想了想,点头:“好,我会注意的,只要她不要来招惹我,我绝不再多说一句。”
王婶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先回家做饭了,她家那个难缠的老头回来了,又得天天小心翼翼地伺候。
姜雨浓接着刷漆,不一会儿,一个电话打了过来,接起来,是工商局,说她的酒馆名称审核已经通过,选中的名字是——“江岸新酿”。
之后,还要申请各种相关许可证,其中有一项“文化演出许可证”是要向文化局申请的,毕竟以后小酒馆偶尔可能有演出乐队表演。
姜雨浓有条不紊地开展着小院改造工作,一边与山里的蚊虫鼠蚁作斗争,化身电工焊工木工油漆工,一边按部就班准备着小酒馆的开业许可证,最后只有文化局的这一项被打了回来,上面写着“材料缺失”,但姜雨浓反复检查半天,没缺啊,只好去文化局的办事处询问。
她心里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到达办事处时,成真了。
果然小酒馆的材料卡在了刘莹莹处,她本来是在镇文旅局,现在居然会在文化局借调一个月,可真是太巧了。
刘莹莹要求姜雨浓出具这个资质、那个同意书,明摆着就是要为难她。刘莹莹把材料甩给她,说的有鼻子有眼:“这是镇上第一家开酒馆酒吧的,当然要慎重审核,不然出了事,谁负责?”
姜雨浓心想,谁负责都不会是你负责,阎王好找,小鬼难缠,在小城市没有摇人的本事,但凡得罪了小人,倒是真的寸步难行。
姜雨浓只好拿着刘莹莹的要求离开,刘莹莹一脸打了胜仗的表情,一边的办事员提醒她:“许可证可没要这么多材料,她都来了好几次了,你还是见好就收吧,这是违反规定的。”
刘莹莹嘟着嘴,一副无所谓的模样:“规定是人定的,你怎么知道她搞得这个酒吧,不是什么三教九流的黄赌毒场所呢?”
办事员撇撇嘴,不再言语。
姜雨浓回到家,想着怎么能破这个局,她提溜了水果去找王婶,在院子里就碰见了王叔。
王叔是个三不管的大爷,不管闲事、不管家事、不管娃的事。王婶里里外外的忙活,他在一边跷着二郎腿听戏。
姜雨浓不禁皱起了眉头,出声道:“王婶,这整的哪出啊,家里开戏院呢,你演起来了?”说着像刚看见王叔似的一惊:“哟,王叔,在做导演呢,指挥王婶忙活啊。”
王叔听她这么说,有点不太好意思,慢慢悠悠地站起来,用蒲扇打着风:“老婆子,我去看看火。”
姜雨浓朝着王叔走的方向哼了一声,王婶把满是水的手在身上擦了擦,拍拍她肩,挤眉弄眼:“还是你厉害,大半天了,终于让他挪了窝。怎么这时候来了,吃饭了吗?”
姜雨浓笑眯眯回应:“吃过了,婶,我在跑营业执照呢,打听了下,咱们这儿,只要跟文旅相关的,都得分管的领导点头,那领导叫郑涛。婶子听说过吗?”
王婶点点头,在门口的桃子树上随手摘了俩桃子,洗好了递给姜雨浓:“那当然听说过啊,他是个老烟枪,也快60了,过几年就要退休。咱们滨水镇下面有好多个村,郑涛就兼了一个王家村的村支书,他们村是专门种柑橘的,咱滨水镇是鄂中最大的柑橘产区,只不过最近几年,各种水果五花八门,销路是个问题。怎么,你要找他?”
姜雨浓接过桃子,啃了一口,汁水四溢:“对,做生意嘛,和小鬼纠缠没必要,要找就找话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