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云龙这扎根后勤、大干工业的雄心壮志才刚刚在晨曦中立下,连午饭的窝头都没啃完,总部的通信员就带着一身尘土,风风火火地闯进了被服厂厂长办公室,把一份盖着总部大红印章的命令拍在了李云龙面前。
李云龙叼着半块窝头,拿起命令扫了一眼,那双牛眼瞬间瞪得溜圆!
他“噗”的一声把嘴里的窝头渣喷了出来,心里那股荒谬感简直要冲破天灵盖:
“啥玩意儿?!让老子去独立团当团长?!”
他像被烫了手似的,一把将命令拍回桌上,力道之大震得旁边的搪瓷茶缸都“哐当”跳了起来:
“不去!老子哪也不去!就在这儿呆着了!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走!”
他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那股子混不吝的倔驴脾气彻底上来了:
“当初嫌老子惹祸,一脚把老子踹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绣花!老子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咱也认了!咱认栽!”
他一脸委屈地开始倒苦水,唾沫星子横飞:
“我当初犯啥错了?啊?不就是没死脑筋按命令突围,顺手搂草打兔子,干掉了坂田那老鬼子的指挥部吗?凭什么就把咱从团长的位置给撸下来了?”
他越说越起劲儿,越说越没把门儿的:
“现在咋地?看老子在这干得顺溜了,跟高老弟搭伙搞建设搞得有点模样了,觉着咱又有点用了?又把老子当块砖头,天南地北可哪搬?不去!打死也不去!老子就扎根被服厂了!跟高老弟搞建设!”
通信员是个面皮白净的年轻小战士,哪里见过这阵仗,被李云龙这一顿劈头盖脸、唾沫横飞的怒吼弄得手足无措:
“哎我说…李团长…这是…这可是老总的命令啊!您…您别为难我…”
“老总的命令咋了?老总的命令也不能不讲道理!”
李云龙大手一挥,气势汹汹、唾沫星子横飞,“你回去告诉老总!就说我李云龙觉悟低,能力差,脾气还臭!还是让我老老实实窝在这被服厂绣花吧!省得出去再捅娄子,给他老人家脸上抹黑”
“李!云!龙!!”
一声蕴含着雷霆之怒的咆哮如同炸雷般从办公室外传来!
“哗啦!”
门被猛地推开!
陈旅长风尘仆仆,一脸寒霜,大步跨了进来,锐利的目光直直钉在李云龙脸上!
刚才还梗着脖子、脸红脖子粗、天王老子都不怕的李大团长,瞬间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的公鸡,嚣张气焰“哧溜”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脸上那变脸般的速度堪称一绝,瞬间堆满了谄媚的笑容,动作快如闪电:
“呦~旅长!嘿嘿嘿…旅长!您老人家怎么亲自来了?快请坐!快请坐!”
他三步并作两步窜到陈旅长身前,挺胸收腹,啪的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
“旅长好!”
陈旅长从鼻子里重重哼出一声:
“哼!怎么?李云龙,还得让我派人用八抬大轿抬你去独立团上任不成?啊?战场抗命,你还有理了?还敢跟老总的命令尥蹶子?!”
“旅长……我…我那不是……”
李云龙像被戳破的气球,刚才的理直气壮瞬间瘪了下去,吭哧瘪肚,半天憋不出个完整屁。
“不是什么?那你刚才在这儿跟通信员吹胡子瞪眼、拍桌子摔板凳的发什么牢骚?啊?”
陈旅长步步紧逼。
李云龙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吭哧了半天,终于支支吾吾地挤出个理由:
“旅长…这不是…刚在被服厂干顺手了嘛…想…想跟高尚同志一起,好好发展发展咱们的后勤建设…为前线多做点贡献…”
他试图把调子拔高。
“呦呵?”
陈旅长眉毛一挑,脸上立刻露出了一副看穿了他的嘲讽,“李云龙~老总夸你是‘多面手’,我看还真没说错!怎么着?被服厂厂长当上瘾了?真不想回部队带兵打仗了?”
“那倒也不是…”
李云龙一看这帽子扣得有点大,赶紧往回找补,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可…可咱这不是对老部队有感情嘛…旅长,您看…能不能…让我回新一团?”
“你少在这儿给老子挑肥拣瘦、讨价还价!”
陈旅长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东西又是一跳,指着李云龙的鼻子,声音陡然拔高:
“独立团是打了败仗!是伤了元气!可它也是咱八路军的主力团!是保卫总部的重要力量!现在正是需要猛将去力挽狂澜的时候!你要是真怂了,真怕了,真干不了!行!老子这就给老总打报告,换人!有的是人想去!”
“哎哎哎~别别别!旅长!我干!我干!我干还不行嘛!”
李云龙一看旅长动了真火,还要打报告,瞬间慌了神,赶紧把胸脯拍得山响!
“您放心!我李云龙保证,去了独立团,一定把那帮兔崽子的精气神给老子重新提溜起来!把它打造成一把比新一团还锋利的尖刀!”
“哼!”
陈旅长冷哼一声,脸色稍霁,但警告的意味丝毫未减,“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李云龙,我告诉你,独立团要是在你手上还挑不起大梁,还站不起来,到时候别说回新一团,你小子连回这被服厂安安稳稳做衣服的资格都没有!”
“是!保证完成任务!我马上就去独立团报道!”
李云龙挺直腰板,大声应诺。
但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一转,脸上又堆起那副标志性的、带着三分狡黠七分无赖的笑容:
“不过…旅长…您看…我这新官上任,总得…总得带几个趁手的人吧?这也算…也算是我提的一个…小小的…条件?”
“条件?哼!”
陈旅长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说吧…你可真会找时候伸手……”
李云龙眼巴巴地看向一直坐在旁边,饶有兴致看着这场“大戏”、仿佛事不关己的高尚,舔着脸说:
“旅长,您看…能不能把高尚同志派给我?咱跟他脾气合得来,配合也默契!他那脑子,那本事,对独立团重建绝对是大助力!况且特别行动队好多都是咱新一团的老底子,也好配合……”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