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顶住鬼子下一阶段的疯狂扫荡，这是生存的前提。”
高尚伸出第一根手指，“但在顶住的同时和之后，我们必须把工作重心，从大规模的破袭作战，逐步转向巩固根据地、深挖洞、广积粮、缓称王。”
副总参谋长若有所思：
“你是说，转入更扎实的建设阶段？”
“对！”
高尚语气肯定，“而且要建设的是能支撑长期战争、甚至为未来反攻奠定基础的重工业体系！”
“铁矿石要能炼成钢，钢要能造成枪炮、造成机器。我后续会着重提供采矿、冶炼、机床、发电等方面的关键设备和技术支持。有了自己的钢铁，才有了真正的脊梁骨。”
老总听得眼睛发亮，他忍不住拍手称赞：
“这个想法好！不能总指着缴获和你的渠道，得有自己下蛋的母鸡！”
“其次~”
高尚伸出第二根手指，声音压低了些，却带着一种全局的谋划，“我们要利用国际矛盾。既然判断日本必然南下与阿美莉卡冲突，那我们就该在战略上促成这一点，甚至……想办法把更多的力量拖入这场混战。”
“阿美莉卡、毛熊……他们陷入得越深，在东方投入的力量越大，对我们争取发展时间就越有利。”
“我们要让鬼子产生错觉，认为华北的‘治安’问题虽然麻烦，但暂时稳定在可控范围，它的主要精力应该放在争夺太平洋和东南亚上。我们表面上可以维持现有势力范围，甚至在某些非核心区域示弱，但暗地里……”
他做了个缓慢握拳的手势，“亿点点地蚕食，消化占领区，壮大群众基础，消灭反动势力，积蓄力量。”
“亿……点点？”
老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略显新奇的量词，笑着重复了一遍，“这个说法有意思，细水长流，积少成多，不动声色地壮大，好！”
高尚笑了笑，继续抛出更大胆的想法：
“甚至……在某些非常特殊的领域，为了获取我们急需而又难以自力更生、或者自产成本太高的资源，比如特种钢材、精密仪器、化工原料，我们可以考虑……”
“通过极其隐秘和复杂的第三方渠道，用我们相对‘过剩’的东西，比如某些药品，去和鬼子控制区的某些势力做有限度的、单向的交换。”
“和鬼子交易？！”
老总眉头瞬间皱紧，语气严肃起来。
“不是直接交易，首长！”
高尚连忙解释，“是通过多层伪装的中立国公司、买办，甚至利用鬼子军队内部腐败的军需官，用他们急需的盘尼西林（青霉素）、磺胺等救命药，去换他们的特种金属、机床、甚至燃油！这些药品对我们来说，未来可以大规模自产，但现在对他们来说是硬通货。”
“这既能缓解我们资源压力，打乱他们的经济，又能给鬼子造成‘八路军也就那样，还在为生存搞点小买卖’的错觉，麻痹他们。当然，这必须控制在极小范围，由绝对可靠的‘幽影’部门操作，而且要确保换回来的东西用于刀刃上。”
副总参谋长沉思良久，缓缓道：
“这是一步险棋，但……如果操作得当，或许能起到奇效。关键在于绝对保密和单向获利。这个需要周密计划，不能有丝毫差错。”
老总也慢慢松开了眉头，目光锐利：
“如果真能换来咱们造枪炮的紧要材料，又不资敌，倒也不是不能考虑。但必须立下最严格的纪律！这件事，仅限于我们三人知晓，具体如何操作，需要最细致的论证。”
高尚郑重点头：
“我明白，首长。这只是一个极端的补充思路，一切以不损害我方根本利益、不助长敌人士气为前提。”
最后，他总结道：
“所以，长远来看，我们军队建设的目标应该是：利用这段可能到来的战略间隙，依托逐渐成型的重工业，首先实现主力部队的骡马化、摩托化，提高机动能力；然后向机械化过渡，组建自己的装甲和炮兵骨干；最终目标是打造一支拥有强大火力、高度机动性和坚固防护的正规化、装甲化大陆军！只有这样，当国际局势巨变，鬼子主力被牵制在太平洋时，我们才有能力，从华北出发，给予敌人致命一击，甚至参与决定性的反攻！”
窑洞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炉火燃烧的声响。
老总和副总参谋长的眼中都闪烁着光芒，那光芒里，有对眼前年轻人宏大构想的震撼，有对艰难前路的清醒认知，更有一种被激发出来的、前所未有的雄心。
“好一个‘摩托化、机械化、装甲化’！”
老总霍然起身，在狭小的空间里踱了两步，转身重重拍了拍高尚的肩膀，“小高啊，你今天的这些话，给我们打开了一扇新窗户！虽然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但有了这个方向，我们心里就更有底了！”
副总参谋长也站起身，神色郑重：
“高尚同志，你的这些战略设想和具体建议，非常重要。我们会立即组织专题研究，结合实际情况，制定下一步的详细规划。你也要做好准备，你的担子，可能会更重了。”
高尚立正敬礼，心中涌起一股热流：
“是！首长！我一定竭尽全力！”
炉火渐弱，但窑洞内的讨论却愈发深入。
国际大势、战略构想的高谈阔论之后，话题不可避免地落到了最实际的问题上--高尚本人，接下来该放在什么位置？
副总参谋长用火钳拨弄了一下炭火，让火光重新明亮起来，他看向高尚，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小高同志，基于你展现出的才能，尤其是对装备体系、后勤建设和未来战争形态的深刻理解，我和老总商量过，认为将你直接调到总部，专门负责全军的后勤与装备发展规划工作，或许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这里能统筹全局，协调各根据地资源，效率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