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山说冬儿是心里有愧,觉得对不起古平安才离家出走的,再者冬儿在W市熟悉的一些地方赵远山都已经找过了,所以古平安思虑再三,直接叫慕纪言载她去市里的火车站和汽车站。她如果心里有愧,那么首先想到的肯定是远走高飞,再也不在古平安和赵远山面前出现。
几个火车站和汽车站都已经找过了,就剩下最后的一个小型汽车站。慕纪言将车停好,古平安步出车厢的时候,苦笑,“如果这里还没有,那我也没有办法了。”
慕纪言有些心疼她,上前揽过她的肩头,与她相携走入了站内。
时值深夜,站内的人并不太多,况且站小,一眼望过去,整个站内的人便都尽收于眼底。慕纪言和古平安的眼神分别在站内大厅的座椅上一一扫过,两人的眼神不约而同落在东北角落里蜷缩在候车椅上的一个小小身影上。
慕纪言和古平安心里俱都一喜,相视一眼,疾步走了上去。
冬儿很疲累,身体已经到了疲惫的极点,更让她难受的是心里对于古平安和赵远山的自责和愧疚。先前她费尽心机想要留在古平安身边,想要留在这个城市,可是现在,她恨不得立刻就离开这个城市,再也不在古平安面前出现。
偏偏,她越是着急,世界便越是与她为难,她来到这里的时候,晚上的班车都已经发走了,她只能等到天明的第一班车。她蜷缩在候车椅上,希望赵远山不会找到这里来,那是一个死心眼的男人,慕纪言走后,他竟然对她说他会对她负责!呵,她要他负什么责?他是安姐姐的男人,即使她现在失身于他,他也还是安姐姐的男人,她不要他负什么劳什子责任!——虽然,心里竟会有那么的不舍!这是今生第一次有一个男人对她说这样的话,虽然也仅仅是因为他们吃了药,然后发生了关系!
“冬儿!”一声熟悉的呼喊却突然响在耳际。冬儿慌忙抬头,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脸焦急的古平安和她身侧脸色带有疼惜的慕纪言。
“冬儿,你果真在这里!深更半夜的,你要去哪里?快起来,跟我回家。”古平安见到眼前的人果然是冬儿,脸上一喜,跨步走上前。
“安姐姐!”冬儿呢喃了一声。她很疲惫,很想跟古平安一起回家,然后美美地睡上一大觉。她喜欢古平安那个家,在心底也把它当成了自己的家,她从小到大从未有过家,所以这个家是她最喜欢、最想维护的。
可是,她还回得去吗?慕纪言说的没错,古平安对她那么好,给她吃、供她住,虽然知道她留在她身边是别有居心,可还是把她当做亲妹子一般,并无半分怠慢!可是,她报答古平安的,却是跟她的男朋友一起睡了?不——她是一个从骨子里都讲义气的人,特别是对古平安,她不容许自己这么对不起她!
冬儿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绝决,她强打起精神,再看了一眼古平安,突然起身,像是兔子一般敏捷地后退,转身朝外奔去。
“喂,冬儿,你回来,你听我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跟山哥本来就准备分手了……”古平安在后面边追边急喊。
可是冬儿哪里肯听她的话?一溜烟儿就消失在车站外的黑影里。这本逃跑本是她的拿手好戏,操练了接近二十年,古平安一时是追不到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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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平安一时是追不上冬儿,可是也不肯放弃,在汽车站周围追了十来分钟,还是锲而不舍地追着。
冬儿有些急了,体力也在迅速地消耗,大约也支持不了多久。她边跑边躲边查看着周围的环境,恰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座桥,桥上灯光明亮,一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高高耸立的两尊钢筋架子主次塔以及斜拉索。她想也没想,就朝着桥上奔去,到了桥上的主塔边,便索性顺着钢筋架子往塔上攀去。
尾随而来的古平安和慕纪言吓坏了,赶到塔的下面,齐声喊道,“冬儿,下来!”
冬儿手脚酸软,已经没有太多力气了。但她坚持着再往上爬了几格,气喘呼呼地朝下嘶喊道,“你们走,不要再跟着我。”
古平安看了一眼慕纪言,哀求道,“帮我去拉她下来。我看她手脚已经有些不稳了,我怕她会掉下来。”
慕纪言拍了拍她的肩头,越身向前,准备爬钢筋架子。
“不要上来。”冬儿见状尖叫,“你要是上来,我就……我就……”瞧了瞧桥下的江水,“你要是上来,我就跳下去。”
古平安吓坏了,赶紧一把拉住慕纪言,抬头朝塔上的冬儿温和地说道,“冬儿,你先下来。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山哥现在很担心你,我们通知了他你在这里,他很快就来了,你快下来。”
冬儿竭斯底里地喊着,“你们都走,都走,我不要见你们,谁也不要见。”
“好好好。谁也不见,但是你先下来,回家,然后你躲在房里,谁也不见,好不好?”古平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这丫头的手脚都在打颤,要是一个不稳掉下去,那很可能就没命了。
冬儿怔怔地看着古平安,突然泪如雨下,“安姐姐,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我来到你的身边,其实是别有目的,而且,我还背叛了你,我跟臭石头……”
“好了,这些我都知道。没有关系,每一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我不介意你来调查我什么,只要我问心无愧;至于山哥,也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怎么没有?我们刚才在一起,该做的不该的都做了。不信你问慕纪言,他都看到了……”
古平安瞥了一眼慕纪言,怪不得这家伙一晚上都神经兮兮的,原来他早知道了赵远山和冬儿的事情。那么,她去到雨点枫苑的时候,赵远山和冬儿其实都还是里面?那阵她看到门口冬儿的影子也是真的了?却被他插科打诨糊弄了过去!
慕纪言赶紧举手作无辜投降状,“我是怕你一时难以接受现实,所以能拖一拖是一拖!”
古平安无奈地叹了口气,眼见着赵远山在不远处停下车,心急火燎地朝这边奔了过来,她便停了停,在心里整理了一下等下要说的话。等到赵远山一到,她立即说道,“山哥也来到了这里,那好,我现在就正式宣布,我跟山哥分手!冬儿你也不用内疚,山哥现在不是我男朋友了,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了,你赶紧下来!”
慕纪言、赵远山和冬儿一听,均都愣住了。冬儿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尖叫道,“安姐姐你不用这样,我跟臭石头没关系,没关系,你不要跟他分手。”如果自己作为第三者导致了古平安跟赵远山分手,那她更罪不可恕。
慕纪言和赵远山也齐齐地看着古平安,“平安……”
古平安在他们怀疑的眼光下,有些尴尬,心情突然暴坏,大声道,“我说分手就分手!我不爱他,从来都不爱他,难道这还不行吗?”
冬儿泪如雨下,喃喃说道,“安姐姐,你一定是因为想安慰我,所以才说要跟臭石头分手,所以才说从来都不爱他。安姐姐,这都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你跟臭石头就不会分手。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我对不起你,唯有一死……”握着钢筋铁架的手无意识地有些松动了。
“你敢!”古平安竟是听到了她的喃喃自语,又是朝她怒吼。
她这一吼,赵远山和慕纪言齐齐顺着她的眼光朝冬儿看去,赵远山吓得脸色惨白,气恨恨地骂道,“冬瓜头你给我下来,嫌事情还不够乱是不是?”
冬儿可怜兮兮地看着赵远山和古平安,“我不想破坏你们……”
古平安只有耐心地劝道,“你没有破坏什么。我应该早就告诉你们,我不爱山哥,我没有想到将事情拖后几天,会造成这样的局面。冬儿你相信我,你根本不用内疚,更不用去死!”
冬儿怔怔地看着她,“你骗我的吧?你骗我的吧?”她和臭石头平常关系那么好,她怎么会不爱她的山哥?
这丫头怎么就那么缺一根弦?非逼她得将心里的话都说出来!古平安气的肺都要爆炸了,所以她说话基本上又换上了吼的语气,“要怎么说你才相信?我已经知道我爱的是谁了,不是山哥,是其他人,你明不明白?我当初找山哥做我的假男朋友,本来就是为了避开公司男同事的追求,我告诉山哥,我不一定会爱上他,如果我找到了我所爱的人,我就会离开他;如果他找到了他所爱的人,他也会坦言告诉我……可是他那么蠢,他竟然以为我爱上了他?他根本不知道,我爱上的是其他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其他人,不是他,是其他的人……”
赵远山怔怔地看着古平安,喃喃问道,“这是真的吗?你不爱我?你爱上别人?那是谁?”信息量太大了,他真的一直以为古平安爱着自己,所以虽然自己心底一直只把她当妹妹看待,虽然他仍然可以为她做任何事情,却是不敢说破,怕伤害她。
可是,却原来她不爱自己!
还是不信!古平安气的没法了,好吧,丢脸就丢脸吧,死就死吧!她突然回身跨步到慕纪言的身前,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将头凑过去吻向他的嘴唇。慕纪言显然愣住了,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用手使劲捏了一下他的下巴,然后舌尖趁机钻入他的嘴里,深深地吻下去,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