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声枪响，筒子坡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硝烟弥漫，血腥味刺鼻。
几秒钟后，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
“赢了！”
短暂的沉寂被瞬间打破，紧接着，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从猛虎团的各个阵地爆发出来，直冲云霄！
“我们赢了！我们把山崎联队全歼了！”
“狗日的甲等联队，不过如此！”
“哈哈哈！飞机又怎么样？还不是让孙大茂那小子给打下来好几架！”
战士们从战壕里，从掩体后跳出来，扔掉手里的枪，互相拥抱着，又蹦又跳。
有的人笑着笑着就哭了，有的人哭着哭着又笑了，将头上的军帽奋力抛向天空。
这是何等辉煌的一场大胜！
全歼日军一个甲等建制的联队！这是八路军历史上从未有过的战绩！
山坡上，王承柱根本没心思庆祝，他带着炮营剩下的兵，第一时间就冲向了鬼子的炮兵阵地。
当看到现场的惨状时，他的心凉了半截。
刚才炮营那几轮轰炸太狠了，“自己”的四门九二式步兵炮，被炸得零件都凑不齐了，还有两门37毫米战防炮也扭曲变形，彻底报销。
“他娘的……”王承柱心疼得直哆嗦，这些可都是他的宝贝疙瘩。
可当他带人冲进鬼子阵地深处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在相对靠后的位置，四门保存完好的九四式山炮和另外两门战防炮正静静地待在那里！
“发了！老子发了！”
王承柱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他冲过去，像抚摸情人一样抚摸着冰冷的炮身，“快！炮营的，都过来搭把手！”
“把这些宝贝疙瘩给老子搬回去！小心点，别磕着碰着！”
另一边，张虎也是满脸的笑容，他扯着嗓子对着那些还在欢呼的战士们笑骂道：“行了行了，别他娘的傻乐了！”
“赶紧打扫战场，把小鬼子的好东西都给老子收起来！晚了可就没你们的份了！”
战士们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嗷嗷叫着冲向战场，开始搜集战利品。
很快，初步的战损和缴获统计就送到了林无悔面前。
刚刚还笑容满面的张虎，脸色沉了下来。
“团长，这一仗……我们牺牲了四百二十一名战士，重伤三百二十七人。”
数字很冰冷，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张虎顿了顿，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不过，咱们的缴获也前所未有！整个山崎联队，除了被炸毁的，几乎所有武器装备都到我们手里了！”
“九二式步兵炮四门，完好的山炮四门，战防炮两门，轻重机枪一百多挺，步枪一千三百多支，还有一部大功率电台和联队旗！”
“他娘的，咱们这回是真发了！”
“加上咱们自个儿的家底，拉出一个旅的架子都绰绰有余！”
林无悔默默地点了点头。
慈不掌兵。
他心疼牺牲的战士，却也明白战争没有不死人的道理。
这次伤亡，主要集中在二营。
马三的部队，硬生生用人命去填鬼子飞机炸开的缺口，一个营差点被打残。
“伤亡不小，但已经是一比六的战损比了。”林无悔的声音很平静，“在装备绝对劣势的情况下，能打出这个结果，二营的战士们，都是好样的。”
他看向阵地上那些正在默默收敛战友遗体的身影，眼神复杂。
这一仗，打出了猛虎团的威风，也打出了八路军的骨气！
……
与此同时。
日军华北方面军，第一军司令部。
“八嘎！”
一声怒吼，伴随着瓷器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司令部里格外刺耳。
筱冢义男双目赤红，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他刚刚将自己最心爱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他怎么也想不通！
山崎联队，帝国最精锐的甲等联队之一，拥有坦克、重炮，甚至得到了航空队的全力支援，就这么被一支装备简陋的八路军给吃掉了！
全歼！一个都没跑出来！
“航空队的人怎么说？”筱冢义男喘着粗气，死死盯着面前的参谋长。
“报告司令官阁下，根据返航飞行员的报告……那支八路拥有数量不少的防空高射机枪，我们的战机在低空支援时，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高射机枪？”筱冢义男捂着额头，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痛欲裂，“就算他们有几挺高射机枪，那又怎么样？山崎的坦克呢？他的重炮呢？”
“他们有飞机吗？他们甚至连每人一件御寒的棉服都做不到！”
“饭桶！一群饭桶！”筱冢义男的咆哮声在司令部里回荡，“被这样的对手全歼，是第一军的耻辱，是整个帝国的耻辱！”
司令部里，所有日军军官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山崎联队的惨败，就像一个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们每一个人的脸上。
良久，筱冢义男的怒火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现在已经进入冬季，大雪封山，部队行动和物资运输都极为困难。”
他走到地图前，目光落在代表着八路军根据地的区域，眼神阴鸷。
“传我命令，从现在开始，收缩兵力，积蓄物资。等到明年开春，冰雪消融之后，我要对整个晋察冀地区，进行一次史无前例的大扫荡！”
“既然那些愚蠢的支那猪，愿意相信八路，愿意给他们提供生存的土壤……”
筱冢义男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地图上，声音如同从地狱传来。
“那我就从源头上，彻底摧毁这片土壤！”
……
晋绥军，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部。
“怎么样？有筒子坡那边的战报了吗？”
阎老西端着茶杯，慢悠悠地吹着热气，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容。
在他看来，林无悔的猛虎团这次碰上的可是硬茬子，日军最精锐的甲等联队，就算不被全歼，也得脱层皮。
“司令，”一名军官凑上前来，满脸谄媚地说道，“估摸着这会儿，林无悔那小子正哭爹喊娘呢。山崎联队的厉害，咱们可是领教过的。”
“是啊，这次共军和日军拼个两败俱伤，咱们正好坐收渔利。”
“司令此计，真乃一石二鸟，不动声色就解决了咱们两个心腹大患，实在是高明啊！”
听着下属的吹捧，阎老西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得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跟咱斗？林无悔那个后生仔，还嫩了点。”
他放下茶杯，心情舒畅地靠在椅子上。
“这下，我山西的地盘，总算是能清净清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