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刘刀还想废话拖延时间。
林无悔没了耐心,只吐出两个字。
“动手。”
命令下达的瞬间,林红梅食指已经扣下。
“哒哒哒哒哒——!”
不是一声,而是一片!
几十把汤姆逊冲锋枪在同一时间怒吼,金属风暴瞬间撕裂了狭窄的巷道!
密集的弹雨像一道无法逾越的铁幕,朝着刘刀和他手下的护院们席卷而去。
刘刀脸上的惊恐凝固了,他刚想举手,胸口就炸开一连串血花,整个人被打成了筛子,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他身后的那群地痞流氓更是惨不忍睹。
他们手里的老套筒、汉阳造,甚至连开火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狂暴的子弹洪流撕成碎片。
血肉横飞,惨叫声刚起就戛然而止。
不到十秒钟。
巷道里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
七八十个气势汹汹的护院,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地扭曲的尸体,再也无人站立。
几个躲在后面没被第一时间打死的,此刻也吓破了胆,扔了枪跪在地上,裤裆里一片湿热,磕头如捣蒜。
“好汉饶命!长官饶命啊!”
林无悔面无表情地走过尸体,对一个抖得最厉害的投降者问道:“高寿国在哪?”
“在……在后院,东边最大的那个院子里!”那人哆哆嗦嗦地指着方向,生怕说慢了半秒。
“红梅,带人去,要活的。”林无悔下令。
“是!”
林红梅一挥手,带着一队铁刃战士直扑后院。
此刻的高寿国已经穿好了衣服,正焦急地在屋里踱步。
前院的枪声虽然短暂,但那如同炒豆子般的密集程度,让他心惊肉跳。
他知道,刘刀和他那帮手下,完了。
“老爷!不好了!他们冲过来了!”管家连滚带爬地跑进来,面无人色。
“慌什么!”高寿国一脚踹开他,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把门给我顶死!我就不信他们还能飞进来!”
很快,林红梅带人包围了院子。
“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是八路军猛虎团!立刻出来投降,可以争取宽大处理!”一个战士在院外大声喊话。
屋里,高寿国抓着一把德国造的毛瑟手枪,躲在窗户后面,冲着外面嘶吼:“放屁!老子跟你们拼了!”
林红梅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和高大的院墙,不怕伤亡,主要容易打死目标。
她抬头扫视了一圈屋顶,目光落在了一根突出的烟囱上。
她对旁边的战士使了个眼色,那战士心领神会,继续在外面喊话,吸引屋内的注意力。
而林红梅则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一个助跑,手脚并用地攀上了院墙,身手矫健得像一只狸猫。
她几个起落就到了屋顶,悄悄摸到烟囱旁。
听着下面高寿国还在骂骂咧咧,林红梅嘴角闪过一丝冷笑。
她把枪往背上一挂,深吸一口气,顺着狭窄的烟囱滑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林红梅稳稳落地,带起一屋子灰。
高寿国正对着门口全神贯注,被这动静吓了一跳,猛地回头,正对上一张被烟灰抹成黑炭的俏脸和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林红梅已经一个箭步上前,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手起,肘落。
“咚”的一声,高寿国眼冒金星,手里的枪脱手飞出,整个人软倒在地。
林红梅捡起地上的绳子,三下五除二将他捆了个结结实实,然后像拖死狗一样拖到门口,一脚踹开房门。
“抓到了。”
她言简意赅,将五花大绑的高寿国扔到了院子中央。
被扔出来的路上,高寿国终于清醒过来,看着院子里黑洞洞的枪口,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求饶:“长官!女英雄!误会,都是误会啊!”
“我有钱,我有很多钱!金条,大洋,古董字画!只要你们放了我,都是你们的!”
林无悔此时也踱步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钱?”他轻笑一声,“你的钱,我们会自己拿。”
“不过不是为了我们,是为了钱口镇的老百姓。”
他转头对林红梅下令:“传我命令,在镇子中央广场公审高寿国!让全镇的百姓都来看看!”
公审?
高寿国听到这两个字,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被重锤砸中。他知道,自己完了。
一股恶臭传来,这位在钱口镇作威作福半辈子的土皇帝,此刻竟吓得屎尿横流。
“拖下去。”林无悔厌恶地挥了挥手。
战士们立刻上前,捂着鼻子将瘫软如泥的高寿国拖走。
“搜!把高家大宅给我一寸一寸地搜!”
命令下达,铁刃的战士们迅速行动起来。很快,一个惊人的消息传回。
“团长!发现了粮仓!好几个大粮仓!”一个战士兴奋地跑来报告,“里面的粮食堆成了山!初步估计,足够咱们全团两千八百多号人,吃上两个月都不止!”
林无悔的眼睛瞬间亮了。
缺粮,一直是困扰猛虎团最大的问题。这下,燃眉之急解了!
这高寿国,真是送上门来的运输大队长!
钱口镇的中心广场上,铁刃的战士们效率极高,很快就用几张八仙桌搭起了一个简易的高台。
高家被八路军端了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镇子。
无数百姓从家里探出头来,畏畏缩缩,将信将疑地朝着广场聚集。
他们麻木的脸上,带着长年累月被压迫的恐惧和一丝不敢相信的希冀。
林无悔大步走上高台,目光扫过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乡亲们!我是八路军猛虎团团长,林无悔!”
他的声音通过一个铁皮喇叭传遍全场,清晰有力。
“我们是人民的军队,是专门打鬼子、除汉奸、为老百姓做主的队伍!”
台下的百姓们窃窃私语,眼神闪烁,但依旧没人敢大声说话。
林无悔也不多言,他拍了拍手,两个战士抬上来一个沉重的木匣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乡亲们,有谁认得这个匣子吗?”
人群中一阵骚动,许多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那……那是高家的‘催命匣’啊!”一个老汉哆嗦着嘴唇说道,“我们所有人的地契、欠条,都在里面!”
林无悔点点头,当着所有人的面,“哐当”一声打开了匣子。
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泛黄的纸张,每一张都代表着一个家庭的血泪。
“今天,我代表猛虎团向大家承诺!”林无悔抓起一把欠条,高高举起,“从高家搜出来的所有地契、欠条,全部作废!”
说着,他旁边的一个战士端上来一个火盆。
林无悔将手中的欠条扔进火盆,火苗“呼”地一下窜了起来。
他一把又一把地将匣子里的“罪证”投入火焰。
台下的百姓们死死地盯着那盆火,仿佛看到了自己被压弯的脊梁正在一点点挺直。
他们的眼神,从最初的麻木,到难以置信,再到狂喜。
不知是谁第一个哭出了声,紧接着,压抑的哭声就连成了一片。这不是悲伤的哭,是解脱的哭,是重见天日的哭!
“烧得好!烧得好啊!”
“我家的地……我家的地回来了!”
“青天大老爷啊!”
终于,一个汉子振臂高呼:“八路军万岁!”
“八路军万岁!!”
“林团长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呐喊声,几乎要掀翻整个钱口镇的天空。
“乡亲们,静一静!”林无悔抬手下压,“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万岁。只有人民,才是真正的万岁!”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厉。
“烧了欠条,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要审判罪魁祸首!”
“高家的每一个人,是生是死,由你们来判!”
他一挥手,屎尿齐流的高寿国被拖上了高台,扔在地上。
“第一个,高寿国!”
“杀了他!!”
“杀了他!这个畜生!”
“他逼死了我爹!我要他偿命!”
百姓们的愤怒被彻底点燃,积压了十几年的仇恨如同火山一样爆发。
无数人哭喊着冲向高台,想要手刃这个恶霸。
林无悔看着群情激奋的百姓,高声宣布:“既然民意如此,我宣布,代表人民,判处恶霸高寿国——死刑!立即执行!”
林红梅走了上来,面无表情地举起手枪。
“砰!”
一声枪响,高寿国的脑袋炸开一朵血花,罪恶的一生就此终结。
看着台下欢呼雀跃、相拥而泣的百姓,林红梅走到林无悔身边,有些不解地低声问:“团长,我杀过很多人,汉奸、鬼子……但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他们……”
林无悔看着那一张张重新焕发生机的脸,轻声说道:“他们就像遍地的干柴,被压迫得太久,太干了。”
“我们只需要丢下一颗火星,就能燃起燎原大火。”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林红梅闻言,心头一震。她看着林无悔的侧脸,在漫天飞舞的纸灰和百姓的欢呼声中,那张年轻的脸庞,此刻竟有一种让她无法直视的光芒。
她连忙转过头去,脸颊有些发烫。
发现林无悔并没有看她,她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勾了一下,随即又迅速收敛。
一扭头,利落的马尾在空中甩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再次开口时,已然恢复了那个冰冷干练的铁刃队长。
“团长,接下来怎么做?”
林无悔没有注意到她瞬间的异样,他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远的地方。
“公审继续!高家的爪牙,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交给百姓审判!”
“另外,从缴获的粮食里拿出一部分,分发给镇上断炊的贫苦人家。”
“至于高家的土地……”林无悔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暂时以我们猛虎团的名义记下,全部免费租给没有土地的乡亲们耕种,我们只按根据地的标准税率,收取少量的粮食作为军粮。”
“等将来我们建立了地方政府,再将这些地契全部移交,彻底实现耕者有其田!”
公审大会一直持续到傍晚。
当林无悔带领着满载物资的猛虎团准备离开时,整个钱口镇的百姓都自发地涌上街头。
他们手里提着鸡蛋,怀里抱着窝头,拼命地往战士们手里塞。
道路两旁,不再是麻木和恐惧,而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充满希望的欢声笑语。
夕阳下,钱口镇仿佛获得了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