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后,阳光有些灼人。
男人的目光落在庄禧身上,没什么温度。
庄禧想起衣柜里听到的那些话,这个花匠叔叔和宁阿姨在爸爸房间里做的那些事,心里还是免不了慌乱。
萧旭东看着她惊恐的样子,嘴角扯了一下,像是在笑,又不像。
“小丫头,在找什么?”
“我……我在找茵茵……”
庄禧攥着衣角,目光瞟向他手中的剪刀。
“哦,找那个小姑娘啊。”
萧旭东像是才想起来似的,用拿着剪刀的手,随意地朝花园里面的方向指了指。
“我刚才好像看到她往花园后面的小洋房跑去了,跑得还挺快。”
小洋房?
庄禧顺着他的手指望去。
花园小洋房是商宅后院一个独立的两层楼花房,是商奶奶专门来养花的地方,里面的花都很漂亮。
平时除了定期打理的花匠和商奶奶自己,很少有人进去。
宁茵茵居然躲到那里去了?
怪不得在屋里找不到。
但那里好像是不让小孩子随便进去玩的。
庄禧有些疑惑。
“谢谢……谢谢叔叔。”
尽管害怕得要命,庄禧还是小声地道了谢。
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可怕的叔叔身边,去找宁茵茵。
她低着头,绕过萧旭东,几乎是逃似的,朝着小洋房的方向小跑而去。
而在她身后,萧旭东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直到她拐过蔷薇花墙。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他帽檐下的眼睛眯了眯。
他掂了掂手里的剪刀,跟了上去。
小洋房的门虚掩着。
庄禧推开门,花香扑面而来。
花房里比想象更大,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留下斑驳光影。
虽然里面开了空调,但还是有些闷热。
花房很大,有两层。
一楼是木屋结构,地上和墙边的落地架上都摆满了各种各样鲜艳的花。
中间还做了条鹅卵石小径,尽头放着一张白色的藤椅。
花房很大,一楼有放几个房间,需要穿梭过花丛才能过去。
庄禧看了一圈,感觉这里不像是可以藏人的样子。
“茵茵?你在这里吗?”她喊了几声。
可无人回应。
花太多了,庄禧小心地穿梭在花架之间,目光四处搜寻。
除了花香,她还闻到一种类似酒精的,有些刺鼻的味道,但很快又被花香掩盖。
她绕过一排排花架,仔细找着。
没有找到人。
难道那个叔叔骗她?
庄禧心里不安。
但她已经进来了,而且茵茵确实有可能因为这里隐蔽而选择躲进来。
这时,她看到一侧有楼梯通往二楼。
“难道在楼上?”
庄禧想着,踏上了楼梯。
越往上,那股刺鼻的气味越明显,花香反而淡了些。
二楼的是一个玻璃阳光花房,一上来,庄禧就感受到热气袭来。
二楼空间比一楼小了些,但花木更茂密,像个小丛林。
这里摆放的更多是喜阳的盆栽,绿意森森。
刚踏上二楼的地板,庄禧就差点滑倒。
她低头一看,发现脚边地板上躺着一瓶打翻的花露水。
旁边还滚落着一个写着“强力杀虫剂”的小罐子。
“怎么东西乱放,还打翻了?”
庄禧小声嘀咕,以为是谁不小心弄倒了。
她把花露水瓶和杀虫剂的瓶子捡起来,放到了旁边一个小圆桌上。
做完这些,她继续寻找。
二楼的花木更加茂密,几乎像个小丛林。
她的目光扫视着。
忽然,在最里面靠墙的一个龟背竹后面,似乎瞥见了一角熟悉的嫩黄色裙摆。
那是宁茵茵今天穿的衣服颜色!
庄禧心中一喜,放轻脚步,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绕过几盆散尾葵,她看到那里摆着一个米色沙发,沙发背后,那抹嫩黄色更加显眼。
“茵茵,我找到你啦!快出来吧!”
庄禧一边说着,一边加快脚步朝沙发走去。
就在她距离沙发还有几步远的时候。
“砰!”
楼下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翻了,然后好像传来了玻璃碎裂的声音。
庄禧吓了一跳,停下脚步,回头朝楼梯口方向望去。
这时,她又听到楼下传来液体泼洒的哗啦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热浪混着一股更加刺鼻的气味,从楼梯口飘了上来。
什么味道?
没等她细想。
一抹火光在楼下升起。
火!
着火了?
庄禧大脑懵了,反应过来后失声尖叫。
“着……着火了!”
她本能地想转身往楼梯口跑,但又想起茵茵还在沙发后面。
“宁茵茵!快出来!着火了!快跑啊!”
庄禧顾不得害怕,冲着沙发后面大声喊道。
高温和烟雾让庄禧呼吸困难,眼睛也被呛得直流泪。
“茵茵!你听到没有!快出来!”
庄禧急得快要哭了。
她顾不上再去沙发后面抓人,转身冲着那个方向大喊。
“宁茵茵,快出来……着火了……”
然而,沙发后面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回应。
宁茵茵是不是躲在后面吓傻了?还是晕倒了?
浓烟开始从楼梯口涌入二楼,火苗已经引燃了旁边的白色纱窗帘,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浓烟滚滚升起,迅速弥漫开来。
这时,庄禧看到刚才那张她放花露水和杀虫剂的小圆桌旁边,居然堆着很多干燥花材和包装纸,难怪火势蔓延的速度这么快。
她捂住口鼻,试图朝沙发靠近。
热浪逼人,浓烟刺眼,她小小的身影在火光中,如此渺小无助。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楼下似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什么重物倒地。
她来不及多想,脑袋里只有学校之前火灾演习时老师说的那些话。
庄禧想下楼找人帮忙,可就在这时,“轰”的一声,靠近楼梯口的一排木质花架被引燃了,火窜起老高,封住了她下楼的路。
火势蔓延得极快,整个二楼很快陷入一片火海和浓烟之中。
庄禧感到头晕目眩,呼吸困难。
根本过不去!
她想去找窗户,但二楼的窗户为了保温,设计得又高又小。
“救命……妈妈……救命……”
她徒劳地拍打着滚烫的玻璃墙,小脸上满是绝望。
浓烟越来越重,视线开始模糊。
她孤立无援地站在二楼,被火海和烟雾包围。
她找不到出路,喊不到人,烟吸入肺腑,咳嗽不止。
眼前一片眩晕,视线也越来越模糊,身体止不住发软。
“妈妈……舅舅……爸爸……秦叔叔……”
小小的身体瘫软倒在地板上,彻底陷入昏迷。
在意识陷入黑暗的最后一刻,看到的是漫天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