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外,夕阳已经沉到了地平线下,天空被烧成了浓烈的红。
云层低垂。
远处,渐渐弥漫的夜色,像一张逐渐收拢的暗网。
空旷的江边,只有风吹过芦苇的沙沙声。
喉咙干涩地疼,曲荷干咽了下,声音沙哑,“乔眠,你先听我说...”
“说什么?”
乔眠回头看着曲荷,眼睛里却没有任何温度,只剩下死寂的黑:“说这是我罪有应得,说我贪心,说我恶毒?”
她笑得比哭还难看,“可我只是想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我想要钱,我想要地位,想要被人爱,我有什么错?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要把我往绝路上逼?钱昭野,燕舒,庄别宴,还有你,曲荷!为什么?”
曲荷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五味杂陈。
她不知道知道乔眠的执念竟然会扭曲成这样。
“乔眠,手术失败不是不能挽救了,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我们可以帮你找更好的医生,做修复手术,一切都还来得及,来得及的……”
“修复手术?”
乔眠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突然从副驾的储物格里拿出一把打火机,在手里把玩着。
“修复了又能怎么样?安达已经走了,我的孩子也没了,钱昭野现在看我的眼神里,全是厌恶。”
“曲荷,你说好不好笑?从前说只爱我的人是他,可现在他又说他从来没有爱过我,他爱的一直都是你!为什么!我到底算什么!”
她越来越激动,打火机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火苗时不时地窜出来。
她脸上狰狞的疤痕,在红色的火光里,显得更加恐怖。
曲荷:“乔眠,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
乔眠打断她,语气平静得让人毛骨悚然,“曲荷,我们一起死吧。”
“你看,这车里我早就放满了汽油,等会儿我这把火一定会很漂亮,比你和庄别宴看过的任何一场烟花都要漂亮。”
空气中的汽油味越来越浓,几乎让人窒息。
“不要!乔眠!你冷静!”曲荷的头疼得快要炸开,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你不能这么做!你的人生还很长,你还有机会,你不要…..”
“机会?我早就没有机会了。”
乔眠疯癫地笑了起来,眼泪混着脸上的脓水,格外凄惨,“从安达走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机会了,从手术失败的那一刻起,我的人生就彻底毁了!
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不如带着你一起下地狱,有你这个庄太太陪葬,我值了。”
她再次按下打火机,火苗“噌”地一下窜了起来,映红了她的脸。
曲荷吓得浑身发抖,想要挣扎,可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越来越响的引擎声,像是有好几辆车正在朝着这边赶来。
乔眠脸色一变,看向窗外。
只见几辆警车正从大桥上驶下来,红蓝交替的警灯在那片烧红的晚霞里,格外刺眼。
而在警车的最前面,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警笛声越来越近,警察的声音从扩音喇叭的里传了过来,“乔眠,你有什么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你,有什么事我们可以谈!不要伤害人质!”
听到这声音,曲荷眼睛发烫,一直强忍的泪水终于决堤。
眼泪混着嘴唇的咬破的血渍,咸中带涩。
他来了,他终于来了!
可是这声音,不仅没让乔眠恐惧,反而更加刺激了她。
她盯着越来越近的车队,眼神满是怨毒和不甘。
她变得更加疯狂,猛地踩下油门,面包车再次发动,朝着江边的另一条小路冲了过去。
“呵,你还真是命大!那就大家跟着一起陪葬吧!”
车轮碾过芦苇丛,在坑洼的小路上颠簸着,速度越来越快。
后面的警车和迈巴赫立刻追了上来,面包车被夹在中间,左右都是追赶的车,可乔眠依旧疯狂地打着方向盘,甚至直接撞了上去。
追上来的车越来越近,她看着后视镜里穷追不舍的人,眼里不甘。
在刺耳的刹车声中,面包车再次停下。
乔眠转过身,抓住曲荷的头发把她拽到前座。
曲荷痛得想挣扎,但很快嘴巴就被她用胶带封住,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呜声。
乔眠降下一半车窗,江风吹了进来,吹乱了曲荷的头发。
庄别宴已经从迈巴赫上下来,黑色的西装下摆布满了褶皱,领带也歪歪斜斜地挂在脖子上。
就那样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他盯着面包车里那个身影。
江风凛冽,吹乱了他的头发,但他却浑然不觉。
他的世界,早在车窗降下的那瞬间,就已天崩地裂!
曲荷被乔眠抓着,那双总是带笑的眼睛,此刻眼里翻涌着害怕和无助。
庄别宴胸腔像是被撕裂了,整个人被无尽的痛楚淹没。
“阿荷。”他颤抖着叫了声,往前走了几步。
却被乔眠厉声喝止,“停下!就站在那里!”
庄别宴不得不停下脚步。
“乔眠,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钱,地位,或者其他任何东西,只要你放了曲荷。”
“我想要什么?”
乔眠抓着曲荷头发的手更紧了,曲荷疼得皱起眉头。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我想要钱昭野继续爱我!想要我的孩子回来,想要回到什么也没发生的时候,你能给吗?”
她癫狂的声音随风传开,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曲荷,你真的了解庄别宴吗?哈哈哈哈….”
庄别宴听到她这句话的瞬间,脸色骤变。
“你知道我和钱昭野在车里那段视频,是谁发给你的吗?”
乔眠的声音突然变得很低,像是在说什么秘密,可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到了曲荷的耳朵里。
曲荷似乎猜到了答案,下意识看向庄别宴。
他肩膀微微颤抖着,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最终只是闭了下眼,眼中一片猩红,他无法反驳。
“哈哈哈哈!就是你这个好老公!”
乔眠突然大声喊了出来,“是庄别宴!是他把那段视频发给你的!他就是想让你对钱昭野彻底死心,然后他才有机会!什么端方如玉的庄家玉树,其实就是一个卑劣的小人!”
曲荷的脑袋已经疼得无法思考,看着庄别宴,不敢置信。
她想说话,可只能发出呜咽声。
乔眠欣赏着庄别宴的脸色,快意大笑。
“你就是看到了那段视频才知道钱昭野出轨了,本来我们各取所需,当作什么也不知道不是很好吗。都怪他,你说他可恶不可恶?可是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只做了这些吗?”
乔眠看向庄别宴,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庄别宴,如果四年前不是你让我去钱昭野的公司,我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吗!”
她几乎是喊出来的,眼泪顺着下巴滴在曲荷的衣服上,晕开一片深色。
直到燕舒把那些调查文件摔在她面前时,乔眠终于知道,原来她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庄别宴为了得到曲荷,而精心设计的一枚棋子罢了!
曲荷头皮传来剧痛,她彻底懵了。
四年前?
四年前她和庄别宴还没有重逢,乔眠怎么会和庄别宴扯上关系?
乔眠看出了她的疑惑,冷笑着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