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夜瑾抬头，和宣庭对视一眼，同时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名为震惊的情绪。
这个结果，他们大概一辈子都想不到。
就算想到了，也不会相信。
四个家族，在各自的领域都是顶尖人物，盘根错节。
他们不光掌控A市，还进一步掌控了整个国家的走势。
而宣庭和慕夜瑾，一个是宣家二少，一个是慕家唯一的嫡孙，是顶尖中的顶尖，早就习惯了呼风唤雨的生活。
如今突然冒出那么强大的一个人，在背后，成功控制了局势，乃至他们的人生。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不就等于凭空出现了一位掌控命运的神吗？
见到两个人如此震惊，苏芷心缩回拍桌子的手，讪讪一笑。
“我也就这么说说，你们可以不用当真。”
慕夜瑾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非常肯定的语气告诉她。
“不，我们当真了，你说得很好。”
一群大男人加在一起，还不如一个苏芷心。
他们早该想到的，那个人明明就存在，明明就操纵着事情的发展，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他”，就像真正的命运之神，在推动他们前进！
是慕夜瑾太自信，才会忽略这些摆在眼前的事实。
“那两个人现在还在吗？”
“在，不肯招供。如果你要去的话……”
宣庭翘起嘴角，脸上的笑容十分狡黠。
总有人自以为是，以为能摆布别人的人生。
嗯，比如他父母。
所以他最讨厌的，就是被人控制命运的感觉。
眼下有折腾人的机会，他自然不愿意放过。
慕夜瑾站起身，拿掉肩膀上的毛巾，似乎打算立刻出发。
苏芷心很着急地举手问。
“我呢我呢？你们带我去吗？”
慕夜瑾便弯下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顺手还揉了揉那头蛋糕般松软的头发。
“你留在这里，我妈，还有珏珏，都需要你照应。”
这就代表着，慕夜瑾把整个家都交给苏芷心了。
苏芷心举起手发誓。
“我一定保证好大后方的安全，你要早点回来！”
慕夜瑾又给了她一个吻，把毛巾潇洒地一丢，就这么穿着T恤出门了。
门外，宣庭故意打趣他：
“想不到堂堂慕少也有穿T恤衫出门的一天。”
慕夜瑾低头看看身上大大的一排I LOVE YOU，伸手抚平褶皱，很坦然地告诉他。
“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好吧那就没什么不妥。
宣庭不再多说什么。
到了车上，慕夜瑾摸出手机，按下开机键。几秒后，屏幕整个亮起，上面跳出一堆未接来电和信息。
除了宣庭，其他全是下属请他做决定的。
慕夜瑾粗略地翻了一遍，发现根本没什么重要的事。
只是一群无能的人。
他低低地啧了一声，将手机扔到一边，发动车，跟在宣庭后面出发了。
精神病院是个特别阴沉的地方。
纯白色的建筑，毫无生气，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死气沉沉的。
就连原本澄澈的蓝天，也被带得蒙上了一层灰色。
这不是个好地方，怨气十足，慕夜瑾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随后，他跟着宣庭走进医院内部。
走廊里也很晦暗，有简单的几个诊室，门看上去很陈旧，彩漆斑驳，可以直接用手剥下来。
再往里，就是楼梯了。
两个人被关在负二层，进行特别的管教。
这栋楼本来就没有阳光透进来，地下则更加阴暗。
宣庭下楼的时候，顺便按了灯的开关。
莹莹的灯光亮起，穿过空气中排列诡异的灰尘，硬是将正常的楼梯照出几分鬼影森森的感觉来。
慕夜瑾眯起眼，看到楼梯扶手上有厚厚的灰尘，墙上甚至还有湿漉漉的痕迹。
痕迹一路向下，滋养出几块肥厚的青苔。
看上去，这鬼地方年久失修，漏水很严重。
走到负一楼的时候，大门的门把手上缠着粗粗的铁链，挂了把大锁，显然不让人进去。
不过，看这锁生锈的程度，也很久没人来过了。
慕夜瑾走到负二楼的大门前，曾抬头看了一眼他的出发点。
他发现下面的楼层格外高，好像有正常三层楼的高度。
交错的栏杆挡住人的视线，四周一片死寂。
再想到这里是精神病院，关的都是些疯子。
这样看着，真怕楼上突然走出哪个游荡的杀人犯，眼神空洞，慢慢地游荡下来……
思绪到此，戛然而止。
慕夜瑾回过头，继续跟着宣庭走。
下面的走廊就显得格外长，路的两边有深深的沟壑。
里面很湿润，攒着密密麻麻的，像淤泥一样的东西，让慕夜瑾想起浅水边的河床。
很显然，这里经常有水流过。
把精神病人关在这里，还真是蛮符合气氛的。
很快，他们就走到了一间光线昏暗的大屋子里。
到了这里，水沟明显变粗了，里面还积存着一些水。
屋子的天花板边缘有密密麻麻的小洞，水从里面滴下来，掉到沟里，溅起水花。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霉味儿。
那两个人就被捆在中间的两张椅子上。身体再壮硕，力气再大，也无法和身上手腕粗的铁链抗衡。
宣庭走过去，扯了扯他们身上的铁链，感觉很结实，又丢开了。
“这帮人诡计多端，把自己弄得像神又像鬼，现在被铁链捆住，总算弄不开了。”
慕夜瑾走过去，看到椅子旁连着一些设备。
再看那两个人，瞪着眼睛，嘴里塞着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检查过了？”
“嗯，身上没有任何东西，全是从医院里现偷的，白糖，病号服，医生还给他们写了病历。”
“医生呢？”
“医生本人没有任何问题，只是家里出事了，急需用钱。收了他们的钱以后，就放人进来了。”
“不怕牵连？”
宣庭原本在拨弄设备，听到这句话，突然直起腰，看了他一眼，笑得古怪。
“不怕。出事的是他的独女，等着换心脏，没有合适的配型，只能铤而走险去黑市上买。”
这很容易理解。
除了手术费，还有买卖心脏的费用，普通人家根本承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