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方像是存心要吊她的胃口一样，就是抿着嘴不说话。脸也不红，心也不跳，简直就像个死人，根本看不到任何马脚。
萧芳汀开始皱眉头了。
好在苏芷心终于点了头，脸上挂着生疏又礼貌的笑。只是这礼貌中似乎还隐藏了一些什么，萧芳汀眯起眼睛，看不清楚。
她正想继续追问下去，慕老爷子先一步抬起了手，示意她别说话：“芳芳，别闹了，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这句话，别有深意。
看似在教导萧芳汀，但话里还藏着别的意思。
“现在不是闹的时候”，难道等人都走光了，躲在背地里的时候，就可以随便瞎闹吗？
而其他任何人，包括被下了药的孙子，他都没有一句关心的话！
对萧芳汀的纵容，就这样赤裸裸地摊在每个人的眼皮子底下！
可萧芳汀似乎不太想领这份情。
她一直紧紧咬着嘴唇，在艳丽的脂膏上刻下两道深深的牙印，两条秀眉亦是紧紧地拧着，不愿放松。
过了很久，她的表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牙齿也放开了。
嘴唇上，一红一白蓦然交错，显得格外诡异。
“爷爷，芳玲跑到这里来，是因为她给夜瑾下了媚药，又觉得后悔，所以主动认错来了，对吗？”
慕老爷子皱起眉头，似乎是这个问题让他难以启齿。
一个是他的亲孙子，一个是他的侄孙女，两个都是自己家的孩子，发生这种事，他到现在还不相信。
但他还是艰难地点了头：“嗯，你说得没错。”
“可是他们俩，什么都没发生。”
萧芳汀又转过来，狠狠地瞪着眼睛，上下的眼白全都翻了出来，苏芷心看着都觉得眼眶疼。
显然，她对这个结果感到难以置信。
“爷爷，您看到了，慕夜瑾被下了媚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他最爱的女人就摆在面前，可他动都不肯动。这不是不爱，是什么？您相信他们之间有感情？”
老爷子脸色微变，内心显然是被撼动了。
苏芷心却是笑得怡然大方，一点都不紧张。
“萧小姐，你的逻辑有问题。慕夜瑾不碰我，是珍惜我，尊重我。你也说了，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可他偏偏有了这种自制力，这就是爱情给他的力量！难道在你眼里，男人爱女人，就一定要霸占她的身体吗？”
她的眼睛泛着光芒，就像发表演讲一样，慷慨陈词，抑扬顿挫，听得在场的几个人通通都惊呆了！
苏芷心的心里，也默默地呕了一下。
这分明就是狗血爱情剧里的经典台词啊！
被她这么充满感情地朗诵出来，慕夜瑾估计几辈子都忘不了了吧！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慕芳玲弱弱的声音：“大爷爷，如果可以，如果我有选择的资格，我也想要这样的爱情。”
所有人的目光又呼啦啦地通通转到慕芳玲身上去了。
她双掌合十，眼中闪动着点点泪花，好像只要一眨眼睛，眼泪就会奔涌而出。
慕芳玲虽然没那么漂亮，但年纪小，长得娇巧可爱，换做是谁，现在都不会忍心招惹她。
坐在上首的慕老爷子果然犹豫了。
苏芷心看得一愣一愣的。
想不到，慕芳玲真正的后招在这里。
以慕夜瑾未来一家之主的身份，尚且不能决定自己娶谁，更何况是他的小堂妹呢？慕芳玲将来，百分百会变成联姻的牺牲品。
这是不可改变的命运！
而最让人心痛的是，她乖乖承认了这种命运，没有反抗。
可她的心里，却一直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丝希望。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这样谦卑的形象，成功打动了老爷子。
至于萧芳汀？
她虽然没有做错什么，但三观不正的坏印象，显然已经留下了。
又等了好一会儿，老爷子才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
苏芷心偷偷多看了一眼，发现慕老爷子直接瘫在了沙发上，用手扶着额头，似乎很是头痛。
人前，他是一个手握大权、杀伐果断的老人，气势不减当年。
可在人后，他却疲惫得像垂暮的夕阳，为孩子们的私事闹得焦头烂额。
苏芷心暗自冷笑一声，默默转身，跟在慕夜瑾身后一起离开。
慕萧两家盘根错节，有太多事情说不清，绝不是她一时半会儿就能弄清楚的。
就像慕芳玲，她真的只是生日会上任人欺负的懦弱小堂妹吗？她的手腕，也真的这么软弱无力吗？
绝不是！
她下药的果断谨慎，与哀求时的痛苦可怜，来自于两面完全不同的性格。
如果不是心机深重，那就一定是人格分裂！
苏芷心不能掉以轻心。
……
目送叶阿姨回去以后，慕夜瑾和苏芷心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引起了不小的喧哗。
他们失踪了那么久，却又平安返回。很多人就开始情不自禁地议论起来，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
慕夜瑾不悦，刚一皱起眉头，那帮人就像小学生见到了教导主任，通通闭紧了嘴。
世界总算安静了。
苏芷心长长地松一口气，再抬起头，刚好看到宣庭充满探究的目光，脸色顿时又不好了。
宣庭是这帮人里唯一知道慕夜瑾喝了什么药的人，他甚至清楚苏芷心对慕夜瑾的情意。
现在用这种眼神看着她，肯定已经误会了不少。
“哼！”
苏芷心摊开裙子当坐垫，毫无形象地往花坛上一坐，不理宣庭。
后者莫名其妙，用眼神询问慕夜瑾，谁知慕夜瑾也不理他。
宣庭忍不住挠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他这是招谁惹谁了？药不是他下的，人也不是他害的。怎么走了一趟再回来，谁都不愿意搭理他了？
气氛僵持到七点整。
人群陆陆续续动起来，逐次进入布置完毕的主厅。
这是吃晚饭的信号。
苏芷心也跟着站起来，慕夜瑾却突然扣住她的手，压低声音道：“别和他们一起，净挑食。”
他是在怪她爱挑食，是在关心她。
可经过之前的事，这些话不管怎么听，都有那么一丝丝暧昧的味道，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