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国英上了自用的汽车,载着三锦驶出军校大门。门口卫兵见校长出门,还来询问是否需要跟随护送,而三锦坐在车中,只摇下车窗做了个拒绝的手势。
此时已是秋末冬初的时节,入夜之后十分寒冷。三锦穿着件玉色缎面狐皮袍子,坐在冰箱似的汽车里面,气息冰凉的笑了一声:“你这是要把我往哪里带啊?”
马国英坐在前排驾驶座上,头也不回的答道:“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地方,一定安静。”
马国英把汽车开到屯子外面的一片荒原上,而后推车门跳下去,转而坐到了后排位置上。
三锦把手揣进袖子里,借着车外的星月光芒打量了马国英——深深浅浅的阴影渲染出了他的俊美轮廓,这实在是个很漂亮的男人。
三锦心中一动,目光也有了凝固的趋势。而马国英见他望着自己发呆,便微微一笑,露出了一点小虎牙:“看什么?别看了,我们快一点吧,否则一会儿可要冻透了。”
三锦把手插向袖中深处,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怎么做?这么冷,我可不脱衣服。”
……
……
事毕之后,马国英懒洋洋的穿了裤子,随即浑身乱摸着找烟盒,想要抽一根烟来缓过这口气。三锦也坐了起来,先是不言语,后来就长长的呻吟了一声。
马国英笑着拍了他的大腿:“你这叫的可是够浪啊!”
三锦见他终于找到烟盒了,就率先出手,从中拿起一根烟叼在嘴上。待马国英为他点了火后,他便深吸一口喷出烟来,声音轻飘飘的答道:“兴之所至罢了。”
马国英先和他一度销魂,心中本已满是爱意,可听了这句话后,不知怎地,倒像兜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热情之火瞬间就熄灭了:“是么……那你兴致不错啊。”
三锦瞟了他一眼,夜色中也瞧不清他的神情面目,不过可以想象得出他那副德行。
一口口的将烟吸剩了个屁股,三锦摇下车窗,把烟头丢了出去:“没事儿别老来找我,本王爷的屁股也是轻易动得的?再说你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急的恨不能喊我祖宗,干完了又笑我浪——你啊,我都懒得说你。”
话说到这里,他一边摇上车窗一边向外扫了一眼,忽然就伸手拍打了马国英,颇为惶然的说道:“对面来汽车了!”
马国英先以为他是吓唬自己,刚要说出两句俏皮话来,哪知前方果然渐渐有了亮光。大惊之下他走投无路,竟是下意识的俯身趴到了座位下面。三锦本来也没怎样慌张,只是见到马国英这样无用,也不禁要暗暗的失望了。
来者乃是一辆长寿的道奇汽车。马家屯外大半夜的停着一辆汽车,这是很奇怪的事情,所以道奇汽车便及时刹住,随后一人跳下车来,正是从赵家堡探亲归来的包刚毅。
包刚毅惴惴的,一时还不敢贸然靠近。而三锦主动降下车窗,向他笑道:“老包!你这是从哪儿回来的?”
包刚毅一看是他,登时放了心:“原来是多王爷……我二舅刚搬到赵家堡庄子上住了,我去瞧瞧他。这个时候你怎么在这里?”说着他又往汽车内探头:“一个人?”
三锦向他使了个颇有深意的眼神:“司机撒尿去了——许你看二舅,不许我看二姐吗?”
包刚毅觉着自己是明白了,就哈哈一笑,又要邀请三锦与自己一起回校。三锦立刻摆手拒绝道:“不必,老包,我这下半夜还有个二妹子要瞧,你可别拦我的好事!”
包刚毅又觉着自己明白了,便再一次哈哈大笑,告辞离去——及至进了屯子后,他忽然感到了异常,也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想到三锦大半夜的一个人在野外,实在很像聊斋故事。
再说这边车里,三锦待包刚毅离去后,便用脚乱踢乱踩马国英。马国英连滚带爬的坐起来,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丢脸。为了掩饰自己的怯懦与矛盾,他随口笑道:“真有二姐二妹子吗?那你可就和严云农差不多了。怪道你们要好成那个样子,原来是志趣相投啊!”
三锦转向他:“严云农怎么了?”
马国英很痛快的告诉他:“前两天有个戏班子从林西过路,里面有一对美人姐妹,让严云农给扣下了。当然,严云农这人倒是大方,不仗势欺人,据说给了班主一千五百大洋。”
三锦对此感到很不以为然,但也没有什么感触。严云农这人一直是四海有家的,不过都是露水鸳鸯,玩腻了便拿钱打发掉。
沉默半晌后,他做出了回应:“是么?那我过两天去一趟,看看他这美人有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