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桌前坐下,北宫岁端起碗为柒盛了一些粥,而后为自己也盛了一碗,两人悠然的用起了饭。
“听闻顾樾捷今日午间来看你了”他将勺子送进嘴里,问的漫不经心。
“嗯”
“他倒是关心你”
北宫岁说的不紧不慢,柒却听出了些端倪,北宫岁似乎对顾樾捷有些芥蒂。
“朋友之间,自然互相关心”她不知他缘何生气,单纯的嫉妒吃醋,不像是北宫岁的风格。
“只是朋友?”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罢”
柒放下碗筷,转头去看北宫岁,他却轻微的紧了紧眉随口说了句无事。
“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只这一次机会,过去了我便不再解释”
柒盯住北宫岁,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她总能简单的抓住北宫岁的软肋,果然,听罢她的话后北宫岁开了口。
“你与顾樾捷到底是何关系?”
他心中有许多疑惑未解,并非怀疑,只是疑惑。
“朋友,欣赏的朋友”
北宫岁半晌未言语,半晌后才道:
“可我听闻你之前女扮男装如军营为的也是顾樾捷,还有你二人曾在朱雀楼相会”
北宫岁想起了那副扔在他书房里的画,还有坊间曾传闻的顾樾捷被一男子轻薄的流言,眼神沉了一沉。
“这事说来有些复杂,扮了男装入军营的是李离歌,因为她喜欢顾樾捷,朱雀楼与顾樾捷相见的是我,因为有些事情需要说明白”
北宫岁听到那句因为她喜欢顾樾捷时呼吸一滞,转头看向柒,带着些不悦。
喜欢,也就是曾经确实喜欢过顾樾捷,这个认知让北宫岁十分的不悦。
“李离歌与萧冉,不都是你吗,也就是说你曾经喜欢顾樾捷,那现在呢,可对他还有情”
大抵男子在自己心爱的女子面前都是斤斤计较的,连一向严谨深沉的北宫岁也不例外。
何况他还是身份尊贵高高在上的四皇子,自尊心自是比普通男子更要强一些。
“李离歌是李离歌,萧冉是萧冉”
豫王殿下又吃醋了。
这让柒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还有那么一丝若有若无的欣喜。
“什么意思”
他终于听出了她话里的端倪,心里的气下去了一些。
“我,不是李离歌,我是萧冉,李离歌是李尚书的四女,也是萧家的阿篱,可萧冉是来自另一个遥远地方的人”
她觉得还是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北宫岁,原本打算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说,看来是他等不及了。
北宫岁觉得自己听懂了,却又觉得自己没听懂,皱眉思索的样子将柒逗乐了。
古人大抵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借尸还魂一说。
“这具身子里的魂魄是萧冉,身子是李离歌,我这样说你可懂了”
她将曾经解释给李三的话又给北宫岁解释了一遍,他果然一点就通,瞳孔一颤,似乎十分惊讶。
可也只是一瞬,向来处变不惊的北宫岁便恢复了平静。
“怪不得墨飞会说你性格大变”
大抵是太过神奇荒唐,北宫岁虽敛去了脸上的惊讶,眼中的探究却掩盖不住。
“所以,喜欢顾樾捷的是李离歌,喜欢北宫岁的是萧冉,你可懂”
她向来不喜欢遮掩,有什么便说什么,北宫岁面对她如此直白的喜欢,脸上终于挂起了愉悦的笑意。
原来豫王也是个普通男子,生气了也是需要人来哄的,柒想。
“萧冉是谁”
北宫岁越发好奇眼前这个神奇的女子是谁,萧冉是谁,他迫切的想知道她的过去,一切的一切,她的灵魂,真实的灵魂。
“萧冉是一个为国家执行秘密任务的杀手,或者换一句话说是一个活在阴影里的细作,伪装,忠诚,简单又复杂,然后某一天执行任务失败了,死了,然后就变成了李离歌”
她的面色极其平静,似乎那些过去已经离的很远很远了,已经无法再对她产生影响。
北宫岁却看到了她微微瑟缩的瞳孔和面上一闪而过的发白,他的心轻轻一揪,待反应过来长臂已将她拥进了怀里。
“那个国家远吗,可还会回去”
他想他或许有必要回去叫墨飞查一查除了西越和东越之外更远的地方是否还有别的国家存在。
“很远,回不去的,也不想再回去了”
她伸手拥住了北宫岁,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和跳动的有些快的胸膛,神色安稳。
索性是个孤儿,在哪里都是活,如今这里已经有了许多她牵挂的人。
她在此处爱恨,牵挂,喜怒,此处就是她的归宿。
“没想到你是这么厉害的姑娘呢”
他轻笑着打趣,心里却一阵发烫,她将上一世的死说的那般轻描淡写,可他却能想象的到一个细作任务失败的时候死的该是何其惨烈。
怀里的人,那时一定很疼吧。
北宫岁的胳膊微微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连呼吸都轻了一些。
“那你的家人朋友呢”
“我上一世为孤儿,父母在我幼年便去世了”
北宫岁没有再问,只将下巴放在她墨发的头顶,温声说不过都是过去事,这一世他愿意做她最亲的家人,护她爱她。
“好”
她千言在心,最后只化作了一个好字。
以前的她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与所有的可能交付到别人手上,因为孤身一人,习惯了靠自己。
可是如今似乎不一样了,她似乎变懒了,倦怠了,不再习惯一个人奋力前行。
她觉得李家人、虎子兄妹、顾樾捷、林玉宁,这个异世界里亲近的人,似乎都在她的心里占据了位置。
她已经习惯了陪伴,尤其是眼前的男人,她的心被打开了,她已经愿意将自己给他看,也愿意让他走进。
她会谋划两人的将来,她愿意他成为她的家人,所以她说好。
她似乎已经将主动权交了出去,从此以后她便不再是那个刀枪不入的特工柒了。
因为一旦心存牵挂了,就等于是将允许别人伤害自己的权力交了出去。
可她从来都不是瞻前顾后之人,所以爱了便爱了,哪怕今后证明她错了,她赌输了。
那也只是她活该,怪不得别人。
只是眼前人,北宫岁,千万别叫她失望才好。
她希望上天待她好一些,希望眼前人就是她命里注定的那个能白头偕老的良人。
柒在北宫岁的怀里安然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