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珂眉头一动,眼里滑过一抹喜色,又迅速收敛,她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再多问必会引起西洲的怀疑。
果然,西洲只反应了一瞬便将要走的侍卫召了回来。
“无事,不必去了”他淡淡的开口。对上南珂略带疑惑的眼神时,又开口道:
“娘娘不必在意,不过是贼人的计谋罢了,索性娘娘并未伤着”
西洲说完,嘱咐南珂好生照顾太子,然后躬身退出了房门。
西洲果然聪明,不过,她还是得到了消息,城东同里巷,南珂垂了眼眸,将那几个字默默记到了心里。
西洲站在院中,嘴角擒着一抹冷笑,他想自己差点就被柒骗了,进宫的人她如今敢确定是柒,若是她真的已经找到了关押李家人的地方,怎么会不去营救,反而去刺杀太子。
只能说明她根本就是在太子妃嘴里套话,可惜太子妃并不知人关在何处。
西洲收起了心思,脑中忽然划过适才太医所说的话,眼里寒光乍现。
好一个李离歌,竟然差点废了太子的胳膊。再一想到自己竟然蠢到被她给骗了,什么路上有杀手伏击太子,之类的全是假话。
想到此,西洲狠狠的捶向一旁的红木实柱,朝台下一名黑衣侍卫招手。然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那人领了命离去,西洲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他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柒再次睁眼醒来的时候房内以燃起了烛火,窗外一片寂黑,床榻边似乎坐着一个人。
是她昏迷前鼻尖略过的那抹冰凉凉的暗香。
身上还是有些乏力,她动了几次眼皮才堪堪将眼睛睁开,抬眼过去,便看见了靠在她床边打盹的人。
露出一方精致清俊的侧面,眉头微微皱着。
不是预想的人,柒有些不开心。
不是都已经让他离开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自己的府中,柒从被子里费力的支起身子,一动,却惊醒了塌边的浅睡的人。
“你终于醒了”
一声低沉的惊呼,夹杂着一些欢喜,一只手伸了过来,显然是要扶她。
“你怎么在这儿”
虽未避开那只胳膊,可声音却是淡淡的,管郎身子一僵,嘴角却咧开一抹笑意,有些玩世不恭和浑不在意,他道他原本想着离开的,可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没地方可去,所以就又折了回来,他前脚翻墙进来,她后脚便回来了,这才刚好接住了昏迷的她。
真是个无赖,柒心里狠狠道,原本想赶他出去,可瞧了瞧屋外的天色,最终妥协。
“你今夜可以住在此处,可不能让旁人瞧见你,明日你便离开”
她不想让管郎出现在将军府,实则有她的缘由,并非小气不肯给她腾出一间客房。
依旧冷淡的神色和疏离的语气,管郎撇了撇嘴,收回了扶着她的胳膊,淡淡道:
“你就这般小气,将军府诺大,连一间屋子都不肯与我住,成日里赶我走,好赖现下我是帮助你的人,还是说你怕与我惹上关系,在意北宫岁不高兴”
她有多疏离,多不想与他扯上关系,他就有多生气,可他的生气向来不咸不淡,以至于出口的话都带了几分懒散的味道,很容易让人不以为意的认为他在开玩笑。
柒沉默,什么也没有解释。
管郎终于来了气,抬脚就往外走。
“我府上不安全,所以才要你离开”
许是管郎的背影有些颓唐,她一时发了善心,才将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现在被北宫璘和北宫煜盯着,管郎的身份一旦暴露,她倒没什么所谓,管郎却是难逃死路。
管郎果然顿住,折回了塌边,笑嘻嘻的看她。
“你这是在担心我”他似乎很是愉悦。
“我曾为了自保将你的存在说了出来,所以,若你真的因我出事,那我便会自责,而我,不想自责,也不喜欢欠别人”
她盯着管郎暗黑的眼睛,说的坦坦荡荡,御书房内或者奉先殿外,是她将江北王有遗孤的事说出来的,在那之前,北宫璘应该从来都不知江北王还有遗孤在世。
不管北宫璘信还是不信,管郎有了危险却是肯定的。
管郎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愣,随即却展颜笑了开来,他说无所谓,他的身份迟早会被北宫璘知道的。
他说既然是柒将她捅出去的,那就得对他负责,负责保护他,所以他更得住在将军府了。
所谓灯下黑,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管郎笑的没心没肺,似乎并不担心自己性命,说出的话愈加无赖。
灯下黑,柒心里暗骂一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是看不懂管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话已至此,是去是留,你都随意”
柒淡淡开口,既然劝了,他不走,那她也没办法了。或者她可以理解成眼前心思深沉的人根本就是留有后手,根本不害怕自己落在北宫璘手中。
“夜深了,你出去吧,或者将莲香叫进来”
再无话可说,柒语出赶人,莲香也真是,竟然放任管郎独自待在她的屋子里。
“今日你昏迷,可是急坏了那丫头,又是请大夫,又是熬药,喂药,还要藏着掖着的不被门外头那几个知道,这一番折腾下来,早已累坏了,现在估计睡得正香呢,可是要我叫醒她”
管郎起脚准备往外走,被柒叫住,她淡淡的说了句不用叫醒莲香了。
管郎笑了笑,却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柒终于皱了眉头,瞪他一眼。
“别看我,我只是想问问你可知你的身子如何了”
“不知道………怎么了”
柒顿了顿,垂眸说到,她的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唉,大夫说你身子太虚,可又找不到原因,只能开了好些补气血的药材,真是一帮庸医”
柒漫不经心的将管郎脸上的神情观察了一番,见他不似伪装,也不似试探,貌似是真的不知她的病,方才淡淡说了句许是累着了。
“那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管郎说罢抬脚出门,出去前还拂袖灭了她屋内的灯火,然后拉上了门。
烛火灭后,室内昏暗,反而是屋外的月光更清晰了些,皎白凄清的月光从窗扉里安静的照进屋内,微微寒凉。
心中忽然有些空旷,她捏了捏眉心,努力让心安定下去。
“即便是末路穷途,也要开出一条路来”
国安局的第二十一条军规,她一直铭记。
喃喃了一句,柒躺了下去,却睡意全无。
既然生的希望渺小,横竖都是死,不如放弃一切顾虑。在她与北宫璘的较量中她如今明显处于被动状态,当下之际,是要先将局势扭转过来,变被动为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