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在一旁偷偷瞥了一眼笑正的温婉动人的柔妃,心想,自己原先还觉得眼前人是个没心机的,今日一看,才道是自己原先看走眼了。
皇上对豫王存着怀疑的这个节骨眼儿上跑来为豫王求亲,且顺嘴就把萧将军给打下去了,一方面打消了皇上对二人之间关系的顾虑,还能顺势给皇上个台阶,也就是说即便二人先前有过什么关系,以后也就没关系了。
皇上既能断了萧将军的念想,也能让四皇子收了心思,可谓一举两得之法。
福海又将柔妃看了一眼,越发觉得她是人不可貌相。
最后,两人将为北宫岁选妃的事定下了,第二日去豫王府宣纸,秋祭之后昭告天下。
彼时离秋祭不过剩下了四五日。
柔妃与皇上说了一会儿话便离开了,她前脚刚一离开,北宫璘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下去。
眼神愈发深沉,福海看的心惊胆战,侍奉了眼前帝王多年,他的动作眼神,自己一看便知是何意。
而此时,北宫璘在算计,在权衡利弊。
“明日你去豫王府宣旨”
半盏茶后,北宫璘放下手中笔,随意的扫了一眼桌上的一抹明黄,朝一旁伺候的福海道,福海忙点头应了一声。
待墨迹干去,福海伸手小心的将圣旨收了起来退出了御书房。
日头西斜的时候,北宫岁终于醒了,他一言不发的扫了一眼床边站着的人,峰峦一般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身子一动,右肩传来的痛感让他原本就不见血色的脸瞬间又白了几分,墨飞忙上前去扶。
“墨飞留下,其余人先下去吧”
靠在床沿边的北宫岁声音淡淡,不辨喜怒,垂着眼,眼神似落在了眼前上的云锦被面上,又似飘忽在别处,
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等丫鬟们退了出去,房间只剩下二人时,北宫岁忽然抬头。
“我睡了几日”
“禀王爷,算上今日刚好两日”
“我受伤的消息可有别人知道”
墨飞沉吟了一瞬说除过坊间可能有些传闻之外,宫里并不知情。
既然坊间有传闻,想必有人应该知道自己受伤了,北宫岁默了半晌忽然朝墨飞道:
“人可有来过”
声线很轻,有些大病初醒的沙哑低沉。
墨飞一愣,看向北宫岁笼罩在昏暗灯光下的脸,状似问的漫不经心,可眼里分明带着几分期待。
墨飞心里叹气,了然又无可奈何。
自己大病刚醒,醒来第一个却是那人有没有来看他。眼前人哪里是冷淡清高的四皇子,分明是一个与爱人闹了别扭的少年。
“无人来探过病”
墨飞气息平稳,面不改色,声音温凉。
北宫岁的眼神迅速暗了一暗,脸上的难堪一闪而过,周身气息瞬间冷了下去,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不来便罢”
他的语气彻底淡了下去,不似负气,好似根本不在意了一般,眉目间恢复了几分倨傲。
堂堂四皇子,何时被人这般轻慢过,真当自己离了她就活不了了,自己在他心里就那般没有分量,先是比不过一个管郎,再是受伤了也如此无动于衷。
北宫岁心念一动,胸口微微起伏,似是崩开了肩头伤口,引的他白玉面上的表情有些难看。
“王爷,可是伤口疼了”
墨飞关心道。
“是,很疼”
他淡淡开口,墨飞又是一愣,十几载,他何时听过眼前人说过疼字,眉间深了一深,心里将太子北宫煜又痛恨了一遍。
“什么吗,墨飞哥哥为什么撒谎”
少年朗然的声音响起,惠生推开门跑了进来,站到了北宫岁塌前。
“墨飞哥哥为什么要撒谎骗岁哥哥呢”
惠生看着墨飞,少年稚嫩的脸上一半不解,一半不悦。
墨飞身子一僵,瞪了惠生一眼,带着些威胁的味道,惠生却似没看见一般。
“我适才来看岁哥哥,见门闭着便在门外趴着,恰好听见了你们在说话,墨飞哥哥撒谎,冉姐姐昨日便来过,在你床前坐了许久,还拉着你的手,脸色难看的紧,显然是很担心你”
惠生其实是个聪明的,他看的出北宫岁因为墨飞说了一句不曾来过之后脸色就变了,就知道他在问萧冉。
他只是不明白墨飞哥哥为什么要撒谎。
少年的声音舒朗明快,还带着一丝急切,显然是怕北宫岁误会了萧冉。
惠生说罢赶忙去看北宫岁的脸色,确实是比原先好了一些,垂着脸好似在思考着什么。
北宫岁忽的想起,梦里似乎握住过一团柔软,还有人在他耳边断断续续的说了些话。
原以为是个梦,原来是真的,他薄唇畔泛起一抹淡笑,霎时间光华流转。
不过一瞬间,淡笑消失了,北宫岁抬头去看床边站着的墨飞。
“是属下的错,不该欺瞒王爷”
墨飞躬身认错,自责有几分,剩下的皆是倔强。
北宫岁也未责备他,只是那样的事以后不要再做了。
第二日的朝堂上,皇上非常的不悦,因为太子与豫王皆缺席了,却去了另一个让他意料之外的人。
柒穿着一身并不怎么合身的官袍,嘴角带笑的站在朝堂上,对上北宫璘探究的眼神也不在意。反而淡定的迎上了北宫璘的眼神。
北宫璘微不可闻的哼笑了一声,他原本以为她要一直对她避而不见。
柒躬身,说自己与兵部尚书拿住了刺客。
众大臣观她见了帝王不跪,都倒吸一口凉气,北宫璘面色也冷了下去,却没有发作。
他说了句既然捉到了那就带上来吧。
其实他大致已经猜到了眼前人的把戏,眼中恹恹的,待一名衣衫褴褛的女子带着脚铐被带进了宣政殿中,他才抬头去看,脸上没什么表情。
众大臣也朝女子看去,女子周身冷冽,杂乱的头发下一双漆黑的眼死死的盯着北宫璘,眼神发狠,似乎下一秒就要扑身上去将他杀掉。
饶是淡定如北宫璘也被那殿上跪着女子的眼神吓了一跳。
他偏过头去不再看她。
柒嘴角挂了一抹嘲笑,好戏要开始了。
“启禀皇上,此女子便是那大逆不道的刺客”
兵部尚书上前。
“爱卿如何断定这就是那日的刺客”
兵部尚书一怔,正待开口,柒却先他一步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