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明白”
老者再次转身,看向孟杏林的目光深沉,他要孟杏林当着自己的面举誓从此不再参与西越与东越两国之间的恩怨。
祝巫一族虽然属于西越效忠于王室,但从来都是只问占卜,不问局势,不参与两国纷争。
孟杏林为难了一瞬之后答应了老者。
他说从此不再参与两国纷争,违誓则惨死。
“好,那就请孟先生与我一同上路,到了西越我自会放了你”
柒开口,老者捋了捋胡须满意的退到了后面。
萧掌事还呆滞的坐在地上,似乎还未从萧冉不是萧家女,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将星的事实中缓过神来。
一抹白色忽然走到了萧掌事面前,面具下一双墨眸紧紧的盯着他。
“这位是”
大祭司开口,语气莫测。
萧掌事身子一动疑惑抬头。
身后老者的眼神忽然一颤。
终究还是见面了。
萧掌事以为大祭司与柒是一伙的,是以瞪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大祭司看向身后盯着自己面前人目光复杂的柒。
“西越萧家掌事,萧琰”
柒说完,将目光落到了大祭司身上,静静的盯着他面具下的眼睛。
果然,看到那里面极快的震动,然后一抹暗影一闪而过,最终归于沉寂。
大祭司,看来真的与萧家有关系。
“哦,原来如此,那阿冉要如如何处置此人”
大祭司退回柒身边,目光沉静,可柒却看得出一切不过是表象。
“过去种种,过眼云烟,我如今与萧家已经再无瓜葛,到了平州,我自然会放了你,你且好自为之”
柒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萧掌事。
“阿冉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大祭司淡淡开口。
柒一怔,没有说话。
老者目光略带震惊的看向大祭司。
心想原来自己是杞人忧天了,想必他担心的事并不会发生。
天色不早了,北宫岁吩咐士兵用囚车将二人押解上路,他将调兵令交给了柒。
老者与惠生辞别北宫岁说他二人也要离开凉城了。
北宫岁未作挽留,只嘱咐惠生照顾好老者,并派了几名暗卫随性保护他们。
柒尚且要去城西调兵,老者带着惠生先行离开。
待老者的马车消失在沉沉的晨色里,柒才动身往城西而去。
大祭司了无牵挂一身轻,只身一马行在柒身后。
北宫岁策马行在柒身旁。
初秋的清晨,风刮在脸上,已经有了清寒,吹拂的三人衣袍翻飞。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北宫岁将柒送到城西,点兵鼓舞士气,亲自为她穿上金丝护甲。
在她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歃血祭旗,大军开拔出发。
柒往西领着大军出城,北宫岁往东回府,两人自此分开。
北宫岁说他不会让柒等的太久,柒说她会等着他的。
西城门口,凉风清寒里一个清瘦骑在马上,一身布衣男装,背上背着个包袱。
看见大军远远过来,兴奋的朝大军招手。
“她怎么来了”
大祭司扶额,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惹得柒乐了起来。
“怎的你一副嫌弃的样子,玉宁是去找顾樾捷的,与你又没有关系”
“呵呵,她倒是心思变得快”
大祭司不咸不淡道,柒回了他一句女人心海底针。
大祭司不置可否,不再言语。
“你还是来了”
柒在林于宁跟前停下,目光无奈。
“我答应了爹爹,等战事一停就回来,且一路上有阿冉你保护我,他很是放心,故而没有阻碍”
“你还是回去吧,免得一路上拖了我们的后退”
大祭司端坐马上,插嘴,语气淡淡,却成功惹怒了林玉宁。
“哼,大祭司还是管好自己吧”
林玉宁没好气道。
“你便是这般对你的救命恩人的”
大祭司不发作,依旧淡淡。
林玉宁一顿,想起了眼前人治好了自己的痴傻之症,不服气的瞪了大祭司一眼,不再说话,独自打马先行,别扭且倔强。
大祭司似乎是斗嘴赢了,心情很好的笑了起来。
柒跟着笑了笑,心想自己这一路上怕是不会无聊了。
大军浩浩荡荡的出了城,一路往西而去,天色渐渐放明。
黎明里,一抹明黄立于凉城,皇宫最高的楼宇上,目光落在西边宛如游龙的长长暗影上。
天色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可他却一动不动,直到那道长长的暗影完全消失,嘴里才吐出了一句话而后缓步走下阁楼。
晨风略过,福海小心翼翼的跟在北宫止身后,恰好听清了那句细微不明的话。
他说别了,萧冉。
婉转不舍,无奈隐忍尽在其中。
福海看了一眼身后伏在黛青天光里层峦叠起声势浩大的千阕楼宇,金碧辉煌,威严无声。
宫城百年,滋生、隐藏吞噬了多少欲望血腥,早已变得冷漠无情。
可谁又能说生活在这座宫城里的帝王将相也是无情。
千里之外,遥遥城头,立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粼粼铁衣杀伐冷冽,神情肃穆,一双深邃的眼睛默然的看着驻扎在离城门不远处的军队。
红日在他身后缓缓升起,照在他的身上,略过他俊朗冷硬的面颊,映的那上面未干的血迹泛着冷光。
“将军,此次西越是铁了心要收回平州,虽然久攻不下,可我们也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再拖下去,我们恐怕........”
顾樾捷身边的副将也是神情肃穆。
“将军百战死,为今之计只有打一天是一天”
他们兵力不足,不能主动进攻,只能死守平州.
“没想到这西越太子齐南风还挺厉害的,世人皆传西越太子是个只知放马走歌的难成大事之人,如今想来,传言不可尽信”
他们的计谋皆被识破,若非守在平州的是顾樾捷,若是换了旁人,估计平州早已失守。
“不过是狼子野心罢了,生长在皇宫之中,又有几个是真正的纯良”
“回京请命增援的士兵都回去了许久,却还是没有消息,难不成我等真的要埋骨此地”
不知想到了什么,副将眼神有些恍惚。
“不会的,有一个人会来的”
眸光里划过一抹柔和。
副将见他语气笃定,目光沉着,一颗心慢慢安定了下去,心里却疑惑能得顾樾捷如此信任的到底是何人。
他刚准备询问,身后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心一惊,以为西越士兵又开始攻城了。
“何事”
“回禀将军,适才京中传来消息,说新皇已派了援兵前来”
前来禀报的小兵神情激动,副将听罢脸上也露出了喜色。只是下一秒却猛然睁大眼睛。
“你适才说什么,新皇?怎么回事”
平州边远,看来北宫璘薨,北宫止做了新皇的消息还未传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