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嘴”
若是眼神能杀人,北宫煜大抵已将柒凌迟了好几遍,他的声音低如裂弓,压抑凛冽。
“煜儿当真对十三年前的事那般感兴趣”皇帝盯着北宫煜,语调里的压迫更明显。
“父皇莫要听这丫头胡言乱语,她不过是想挑拨离间而已”
北宫煜将矛头又指向了柒,柒听罢反继续淡笑,语气了多了些欢快。
“旁人难道不是先问十三年前发生了何事吗,为何殿下问也不问,只顾着撇清关系”
“你给本宫住嘴”
太子怒喝,以眼神威胁柒,意思大抵是她如果再多嘴,他就将北宫岁供出来。
柒却不在乎,因为她知道北宫煜不敢,他若真的将北宫岁供了出来,也就坐实了他在查十三年前的事情。
“你二人都给朕住嘴”
北宫璘捏了捏眉心,眼神犀利的盯着两人。
“朕问你,除你之外,还有谁知晓当年事”
怎么,想找出来一并杀掉吗,柒心里嗤笑,缓缓开口道:
“皇上不必心忧,知道当年事的人都已经死了”
她的话北宫璘显然不信。
“你娘呢,还有你那出逃在外的大哥与三哥,他们可知情”
“什么大哥,三哥,如今就是我也不知他们人在何处,且皇上不会蠢到以为我和父亲会将此等会给自身招来杀身之祸的事情告诉家人”
柒继续嗤笑,面上却淡淡,不漏声色。
“混账东西,竟敢说朕蠢,当真该死”
皇上信了她的话,却也被她的语气气红了脸,当真是个狂妄的丫头。
“皇上呢,条件是什么,或者说想让我做什么才肯放了我的家人”
其实柒知道以北宫璘的性子是不会放了李家人的,所以李家人只能靠她来救,是以她需要先稳住北宫璘,先逃出去再说。
索性她如今手中有北宫璘忌惮的筹码。
“条件,朕如今还未想好,便先将你留着,待朕想好了再处置你,而你最好给朕安分一点”
柒站着未动。
“既然皇上还未想好如何处置我,那不若听听我的条件如何”
“放肆,竟然还敢跟父皇谈条件”
北宫煜忽而劈手躲过一旁暗卫手中的剑,架上了柒的细白脖颈,她白嫩修长的脖颈上瞬间就流下了一道血痕。
“怎么,太子殿下这是急了,杀了我,你就永远也别想知道十三年前的事情”
柒用手指轻轻拨过北宫煜的利剑,侧身到他耳旁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低语,手指慢慢抹过自己的脖颈上的血,嘴角擒着半面不羁的笑意,眼底凉冷。
“煜儿,先将她放开,听听她有何话要说”
北宫璘朝北宫煜摆了摆手,北宫煜将手中的剑收了起来,转身的一瞬间,脸上闪过一抹不甘心。
“我不求皇上为我父亲的死道歉,只求皇上为我父亲平冤,然后放我李家人离开,我答应皇上将十三年前的事深埋心底,从此离开凉城,永世不回”
永世不回,她出口后心忽的一疼,疼的她那一瞬间甚至感受不到脖颈上那针扎般的疼痛。
明知是稳住北宫璘的话,只是一个没有把握的提议,可柒感受到了自己心里的抗拒。
两世以来,第一次,身心不一,如此剧烈的抗拒。
“噢,你真的愿意离开?永世不回”
皇上显然来了兴趣,语气却依旧淡淡,柒正要开口,门口忽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是大太监的声音。
似是有急事要求见。皇上看了暗卫们一眼,那四名黑衣侍卫瞬间便收了剑消失在了御书房内。
大太监推门而入,他步履匆匆的行到北宫璘跟前,附身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北宫璘刚刚平静下去的面上眼神骤然变深,扭头目光沉沉的看向柒,眼底聚起的风暴几乎要将柒吞噬。
“你与朕的四子豫王到底是何关系”
出事了吗,柒一怔,心忽然狂跳了起来,咬紧了牙关,神色平静的答道:
“豫王乃皇亲,我不过一介草民,能有何关系”
“哼,没有关系,没有关系他当初会放了你,没有关系他会为你了,此时将自己的暗卫暗中集结在宫门口,这是做什么,为了你要造反吗”
北宫璘气的发抖,看向柒的眼底又重新聚起了杀意,柒听了北宫璘的话,心一寸寸的沉了下去,胸腔发闷,那些忽然而至的情感几乎要冲破她的胸膛。
北宫岁,真是个傻子,何以至此为她做到这般。
“你还真是有能耐,竟能蛊惑了朕那倨傲清高的儿子,如今他竟敢为了你逼至宫门,朕赐给他那些暗卫是让他在关键时刻保命的,不是用来逼宫的”
“皇上言重了,逼宫这等词语怎可随意出口,我与豫王确实没什么关系,至于他为何将暗卫调至宫门口,我也不知”
她垂下头,声音凉薄寡淡。
北宫岁,她不能再给他带来麻烦了。
“哼,朕再问一遍,你与豫王到底是何关系,你的身份他可知道,还有十三年前的事,他可知道”
皇帝将案上的翠玉茶盏摔到了柒的脚下,碎裂了一地的翠绿,柒抬起头,白着脸平静的看着皇帝因发怒而泛红的眼。
“皇上怕是高估了我,我何德何能能入了豫王的眼,且皇上难道忘了自己杀了我的父亲和二娘,还有我那失踪的三哥和大哥,豫王与我来说,不过是杀父仇人之子罢了”
柒说罢便凉薄的笑了起来,眼底渐渐迷上一层淡淡的雾白。
北宫璘想起了北宫岁平时的恭顺,偶尔忤逆自己倒也也无伤大雅,不像是知道了当年事的样子,再看柒不似说谎的表情,便打消了心中的疑虑。
一旁的北宫煜见他父皇放弃了对北宫岁的怀疑,眼里闪过一丝幽暗,面上一紧正准备开口,门外又想起了一阵敲门声,北宫璘不耐烦的让大太监进来,大太监进门后便道宫门口的暗卫撤了。
北宫岁也离开了。
柒紧绷的身子忽而放松了下去,胸中憋着的那口气也渐渐散去。
幸而他离开了,不然这顶谋逆的帽子怕是就要扣在他的头上了。
“哼,算他识趣”
北宫璘一声冷哼,柒依旧垂眸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