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篱听罢却笑了起来,面容娇媚,却像个孩子一般天真烂漫。
她好笑的看着管郎说她可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人。
如何能不变。
她说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阿篱了。
在管郎看不见的地方,她眼中的嘲讽一闪而过,孤傲如塞上寒梅。
她再也不是任人摆布的萧篱了。
“倒是管郞你,我瞧着你好像长高了许多,脸上好像也变了不少,让人觉得甚是奇怪”
她转移了话题,好奇的看着管郎的脸,管郎被他看得有些尴尬。
他轻咳一声说他不过是突然长个儿了而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他不过是将体内控制生长的药物取出来了罢了,他其实才不是她口中与她一般大的少年。
他很想告诉她,他是十九岁的来自江北的北宫止。
不是那个油嘴滑舌的少年管郞。
“可是被小爷我俊俏的面容迷住了”
管郎又是一副无赖的调笑神色。
“贫嘴”
阿篱忽然一拳打在了管郎的胸口,管郎一疼,咳嗽了起来,后退了几步。
“你这丫头,身子虚弱还有这么大的劲儿”
他抚着胸口气的跳脚。
“就你这样连一个弱女子的一拳都吃不住,也不知皇上是怎么将你封为少将军的”
阿篱张嘴不饶他,转身朝前走,眸中清冷面上淡漠,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轻声嗤笑了一声。
在管郎追上去的时候又换了一副温和神色。
第二日梦娘去拿早饭的空档,阿篱走出了院子,刚一出院子就听院中的丫鬟在窃窃私语说萧掌事午后要将牢房中的人杀掉。
她转身面无表情的回了院子。
用过早饭然后她带着梦娘去了牢房。
然后她差人将牢房中的李三带了出来。
花园内,李三被侍卫押住跪在地上挣扎不已。
阿篱手中拿着鞭子阴着脸看着他。
院中渐渐聚集了很多人,众人起初不明所以,待看到浑身是血的李三时不禁面露惊恐。
“这是抓到的刺伤本将军的东越人,今日本将军便叫你们看看他的下场”
阿篱扬手抽在了李三带血的背上。
李三一阵闷哼,人群中有胆小的婢女吓得捂住了嘴。
身后脚步声传来,阿篱没有回头,手中的鞭子继续抽在李三身上。
半晌似乎是累了,她扔了鞭子,拍了拍手,走到李三面前蹲下。
“这个人让本将军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自然不能轻易饶了,本将军要让她生不如死”
院中的丫鬟下人们看她的眼神顿时带上了惊惧。
她抓着李三的头发逼迫他抬头,对上李三布满血丝又有一抹明亮的眼睛时瞳孔微震。
“将人带回我的院中”
冷着脸放手,身旁的侍卫赶忙上前架住了李三。
阿篱回过身,对上了萧掌事皱着眉的冷脸。
“叔父你怎么来了,是要帮我教训这人吗,来人,给叔父取鞭子”
阿篱高声招手让侍卫取来鞭子递到了萧掌事面前。
“阿篱,玩够了就杀掉,别落下个暴虐的名声”
萧掌事沉着声将鞭子打到了地上。
管郎说眼前的丫头醒来后狠厉了许多,她原本不信,可刚才在身后看她将人打的那样惨,他才信了。
一朝领兵之将若是暴虐,传出去可是会失了人心的。
萧掌事连原本想杀掉李三的心思都没有了,他警告了阿篱句后甩袖离开。
阿篱撇了撇嘴让人将李三带回了自己院中。
她将李三在她院中的柴房里凉了三天。
第四天,她差婢女过去给他洗漱。
婢女虽疑惑不解却不敢问只从梦娘哪里得知了消息说阿篱要将他变成府中的奴才,伺候自己。
婢女不敢怠慢,为昏迷不醒的李三沐浴更衣,换上了小厮的衣服然后见他伤的厉害,还自作主张的去请了大夫为他医治。
阿篱知道后赏了她银钱,却也赏了她一个巴掌。
李三本就是行军之人,再加上受的都是皮外伤,第二日便醒了。
醒来时已是半夜,屋内一片漆黑,他却感觉的到他的床头坐着一个人。
他刚想动,却被那人扶住了肩膀。
借着微弱的夜光,他看清了眼前的脸。
“丫头,你可真是狠,将我打的这样重”
他开口,声音沙哑。
“三哥可是怪我”
柒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自责。
李三呼吸一窒,眼眶瞬间发涩。
他有何脸面去怪她。
奋力起身靠在床边,他想要下床点灯,被柒止住了。
她们不能被人发现。
“许久不见,你去了哪里,怎么会成了萧家的女儿上了战场”
李三叹息,想起自己那一剑尚心有余悸。
“三哥不怪我打你便好”
柒为李三掖了掖被角,语气柔和的转移了话题。
那段荒唐失忆受控的日子她不愿去想。
而她也不愿告诉李三其实李离歌并不是他的妹妹。
李三笑了笑,声音在暗夜里沙哑却舒朗。
他轻声说他知道那是她为了救他出来使的苦肉计。
当柒借机捡拾簪子时在他耳边轻声说吃饱了饭才有力气自责时他就知道,眼前人必是他的四妹妹李离歌又或者说萧冉无错。
所以她在院中打他时他才没有任何反抗。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
李三轻咳了几声又开口,柒沉默了一瞬,然后问他是否是真的想知道。
李三被她低沉的语气弄得有些紧张,却还是点了点头。
她便将她自己受伤昏迷,醒来时已失忆成了萧家女,跟着管郎与孟杏林去了洛京的事说了。
李三一拳砸在了床边。
“我早就看着管郎不是什么好人”
十月的夜晚寒凉,柒握住了李三的手。
“三哥以后莫要再自责,我反而要感谢你的那一剑”
一场黄粱大梦,荒唐至极。
她要感谢李三那穿心一剑,让她苏醒了记忆,也明白了她谁也不是。
他只能是萧冉。
她原本以为只要她固守本心,不与人恶,就能在权谋富贵为天的异世里活下去。
可是李尚书的死让她发现,在这样的世道里,越是微小如尘埃,越是忍让退让,越没办法保自己要保护的人。
连她自己到最后也免不了被曾经信任过的人欺骗,落得被他人控制摆布的地步。
而什么天命,她从来不在乎,以后也不想臣服。
从前她隐忍退让,按照异世的规则而活。
而往后,她再也不会按照他们的规则而活,她要他们按照她的规则而活。
暗夜里柒的眼里翻起了惊涛骇浪。
从今往后她只是她自己,她是国安局的特工柒,是萧冉。
从今往后除了她自己的意愿,谁也不能左右她。
“丫头在想什么”
李三感受到了她忽然急促的气息,以为她心伤复发,语气里多了几分担忧。
“我没事,三哥且记着莫再自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