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何意”他有些费解。
“我三日后离开沙漠,你与我一同出去”
她又说了一遍,眼底闪着殷切的光。
“为何”
“我有一个故友,曾经被箭射伤心脏,九死一生,醒来后心智却宛若孩童,我想请你去给她瞧病”
大祭司没有说话。
“适才那少年气息薄弱,已如死人,你却用几根针便通了他的血脉,让他活命,我那朋友,你定能治好”
如果能治好林玉宁,那她就能开开心心的跟顾樾捷在一起了。
现在她虽过得单纯无忧虑,可哪里知道什么是情爱。
若能治好,与林玉宁和顾樾捷来说,都是好事。
“那人对你来说很重要?”
大祭司边问伸手擦去柒额头溢出的细密汗珠,举止温柔。
“嗯,很重要”
“好,我与你同去”
柒面上一喜,谢字还没出口,大祭司的后半句话已经出来了。
“但我有个条件,我去将她医好后,你必须与我回来,从此一起在沙丘国安稳的生活”
笑容渐渐消失,眼前人怎么这般会谈条件。
“只要你能将她医好,一切都依你”
她面上平静,嘴里答得爽快,却将真实的想法藏进了心底。
他骗了她一次,她也骗他一次。
刚好扯平。
“好”
大祭司不疑有他。
只是在柒与大祭司离开沙丘国之前,管郎却先他们二人一步离开了沙丘国。
就在她二人决定的去平州的第二日,管郎留下了一封信,而后不辞而别。
信上只说,他有事需先离开,一别不知是否能够再见,只叫她们自己保重。
夜间,烛火微凉,柒将管郞留下的信打开又看了一遍。
字迹狷狂,笔锋凌厉,却又带着几分婉转。
好像他下笔时心中有过迟疑,最后却都尽数化为锋利。
柒心中忽而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管郞是在洨河底救了她的少年,却也是背负灭门惨案血海深仇的皇子。
她始终都未将他看清楚过。
她决定,不等焰火舞乐结束就出发平州。
第二日的黎明,她与大祭司趁着天色,策马出了沙丘国。
只给大夫人留下了书信一封。
她有一种预感,这一去,怕是要遥遥无归期了。
六月的凉城,满城繁花落尽,空气里却还残留着一缕春日过后的残香。
日影斑驳,满院荷香,一处凉亭的石桌前,一抹朱紫孤疏,他的背后是一池盛开的荷花。
“宫中情况如何了”
声音带着一分好听的暗哑,瞳孔浅淡,带着几分恍然的游离。
修长的手指轻轻捏着眉心,眉尾紧蹙。
“王爷午间喝了酒,又在此处睡着,后院风大,如今醒来,不若先饮些降暑的清汤,宫中之事,属下待会再报”
黑衣侍卫将丫鬟熬的酸梅汁放到了桌上,命人将桌上的酒壶收拾了下去。
“也好”
北宫岁看了一眼桌上清透的酸梅汁,而后优雅的端起碗。
只是却只喝了两口,眉头就皱的更紧。
“可是不合胃口”
“没有,只是酒饮的多了,如今头有些晕”
他将碗放下,淡淡开口,起身走到了凉亭边上,面对着一池粉白飘香。
满院微风拂面,带着一丝水汽的凉意。
好似那凉意让他清醒了不少,他英挺的眉头才缓了下去。
负手而立,目光深邃而悠远,紫色云锦深衣的下摆随风打着微卷儿,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异常的高贵疏离。
“宫中传出消息,皇上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而他似乎也发现了端倪,可却不知为何,并没有追查”
他父皇发现了丹药有问题,却没有追查?
一抹凉薄的嘲讽攀上北宫岁的嘴角。
“太子呢,最近有何动静”
“自皇上有所防备之后,太子那边的动作好像慢了下来”
“呵呵,父皇的传位诏书都还没写,太子肯定舍不得他死”
满朝文武都知道皇上强弩之末,盼他早日立储,即便省去了立储这一步,至少留下一卷传位诏书。
可是皇上身边伺候的大太监传来的消息却是,他那父皇并未留下什么诏书,似乎也没有写诏书的想法。
这就让他看不懂了。
难不成他以为他的身子还能好起来。
呵呵,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怎么可能还会再好起来。
北宫煜下在他每日所服丹药中的毒也不是白下的。
想到此,北宫岁眼中闪过一抹极深的复杂。
“殿下在想什么”
墨飞见北宫岁的眼神忽然迷离,面上有些恍惚,轻声开口。
“我明知太子下毒谋害父皇,却知情不报,在你眼里,我与那弑父的太子有何两样”
语气里的深沉压抑听的墨飞墨飞一怔,北宫岁的话他却答不上来。
其实没什么两样。
“那时我发现太子往父皇的丹药里下毒,原本想提醒他,只是当我进宫时,却恰好发现他因一点小事将母妃推到在了地上,母妃的手臂磕在地上的石头上,当即血流不止”
北宫岁顿了顿,眼神沉了下去,墨飞看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暗影。
“母妃眼里流着泪,手上流着血,父皇却不闻不问神色阴鸷的独自离去,那时我便在想,那样的人,或许根本不值得我再去救”
“王爷不必自责”
北宫岁没有说话,墨飞知道他想要一个人待着,其余的事可稍后再说,随即拱手离开。
只是还没走开进步,人就被叫住了。
“小迟呢,还未回来?”
古井一般的眸中涌起了点点波澜,带着些疲惫的希冀。
“那处沙漠是无人之地,小迟去那里寻人,恐怕需要些时日”
“无人之地”
北宫岁轻轻开口,语气低沉,有些自嘲。
“平州呢,最近可有消息传回”
他转了语气,又变得不假辞色,清疏淡漠。
“前些日传来消息说齐南风曾混入城中,妄图破坏,只是被人发现了,而后他便逃离了平州”
北宫岁的眼神冷了下去,面色凝重了起来。
“顾樾捷是如何守城的,竟然让西越的太子混入了城中”
墨飞原本还想替顾樾捷辩解几句,但瞧见北宫岁的面色,便将已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平州边缘沙漠之地的防备如何,顾樾捷可有按我信上所言,加强防备”
“顾将军已将平州城的所有城门都布了重兵,除了,除了……………….”
“除了什么”
北宫岁见墨飞支支吾吾,面色更加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