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篱追上北宫岁,见他眉头轻拧,眉间有些疏傲,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旁。
阿篱觉得自己有些丢人,竟被他吃的死死的。
她其实就是想知道自己以前的事情而已,她有预感自己眼前的男人知道,可她又感觉的出,北宫岁似乎不太愿意告诉她。
阿篱在北宫岁身后悄悄做了个鬼脸。
北宫岁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
阿篱一个不小心没刹住撞进了北宫岁的怀里,冰雪气息袭来,她急忙站好,脸却不争气的红了一红。
“你为何跟着我,既然不信我说的话,就快些走吧”
北宫岁的语气疏离清冷,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阿篱忽然上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我能信你吗”她看向北宫岁的眼睛。
北宫岁迟疑了一瞬,心底微弱的一颤,连再逗她的心思都没有了,微微颔首。
“我不记得以前的事情,醒来便是萧家女,我身上确实有过一个疤痕,只是后来被抹掉了。”
“是不是管郎和孟杏林带你来的洛京“。他的语气幽深了几分。
“你知道他二人,你果然不是一般的人,所以现在,你告诉我,你是谁?而我又是谁”
阿篱定定的看着北宫岁。
“你的身份我如今尚未弄明白,至于我的身份,我只能说我是东越人,至于往事,有好有坏,有甜有苦,你若想听,我桩桩件件都可以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
洛京危险重重,他需尽快她带走。
他的眸色漆黑若深潭,里面却只映着一个她,阿篱一时有些失神。
“如今,你可愿意跟我走,离开洛京”
北宫岁的目光有些灼热,等她作答。
阿篱迟疑,眼底的迷惑没有散尽,她后退了一步摇了摇头。
他自始至终不肯透漏身份,她又如何能凭他一己之言就跟他离开。
她答应过她的叔父要复兴萧家,昨日的及笄礼上她发过誓的。
“你说你我是故人,我信,可是你为何执意要带我离开洛京”
“哪有什么为什么,就是不愿意你待在洛京而已”
带着一丝烦躁的孩子气,北宫岁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
他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说出的话却像石子一般分外有力的砸在了阿篱的心上。
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跳快了几分,胸口的臌胀又慢慢将她席卷。
她忽然烦躁起来,不明白她为何会对一个只见过两面的男子如此在意。
“你不愿意离开,是因为萧家吗,萧家将你当做东山再起的工具,西越皇帝想让你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剑,还是说你甘愿在此做他们的工具”
“你不要在此挑拨我与萧家的关系”
阿篱的语气彻底冷了下去,像是猛然间找到了一个抵制他的出口,看向北宫岁的眼神逐渐便的生疏。
“李离歌,你真的要将我气死”
北宫岁语气生硬,嘴角轻抿,似乎是气急了,转身就走。
熙攘的长街,不多时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阿篱在街上站了一会儿也转身走了。
他二人走后,拐角处走出来一人,白皙清瘦的面,看着北宫岁离去的方向,轻哼了一声。
正是管郎。
他接到桃夭的信,让他近期不要去制衣坊找她,他以为桃夭出了什么事,便急着往制衣坊赶,未曾想在街上瞧见了他二人。
管郎眼里多了些算计,他勾了勾嘴角,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阿篱回到萧府之后,萧掌事忽然派人将她叫到了书房。
说五日后的六月初,皇帝要在城外山上的龙卧寺里举行祭天仪式,彼时会将她正式介绍给西越的百姓。
萧掌事说皇上若祭天时将她介绍给天下,那么离她带兵打仗的时间也就快了。
阿篱听罢心中一惊,皇上这是准备发兵了吗。
萧掌事看向阿篱的眼里有带着期待的狂热,他摸了摸她的头,让她做好准备,武艺要勤加练习,且不可辜负了皇上的一番器重。
阿篱忽然想起了北宫岁的话,心中一跳,却什么也没说,只恭敬的说自己会尽力的。
萧掌事满意的点了点头。
夜间,北宫岁身边的那名黑衣侍卫又出现了,他悄悄附在北宫岁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北宫岁轻笑一声。
“不用管他,他的命先留着,我倒想看看他想干什么”
黑衣侍卫退了出去,北宫岁躺回了塌上,将灯熄灭了。
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北宫岁从塌上起身,披上了黑色的外袍,打开房门,消失在了院中。
夜间的折桂园里,一片漆黑,阿篱早早就寝,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忽然听见门外有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她下床走到窗前,推开窗,窗外除了呼啸而过的风声便是一片漆黑。
她疑惑的皱了皱眉,走回床边,重新入睡,不多时便睡着了。
第二日,阿篱醒来时发现床边竟然放着一封信,她一惊忙将梦娘唤了进来问她夜间可有人来过。
梦娘摇头说未曾有人来过。
阿篱沉着脸将信打开,上面只有四个字。
“后会有期”
极好看的字,英挺有力,阿篱看了一眼便反应过来是谁写的信,她看了一眼窗外已经大亮的天色,忽然起身穿上了绣鞋,套好了衣衫便往外走。
“小姐,你干什么去”
梦娘疑惑的询问,阿篱没有回答,只吩咐梦娘不要跟着。
她忽然有些心慌,没来由的。
她想她一定是所迷惑住了。
阿篱到了制衣坊,想开口询问北宫岁,却忽然反应过来她尚且不知他的名字,她叹了口气只好问那前堂的丫头那个暂住在制衣坊的俊美公子可还在。
“小姐来晚了,那公子天不亮便走了,此时应该已经出城了”
“什么,已经走了”阿篱惊呼一声,忍不住颓丧了起来,失落感几乎让她听不清周围人在说什么。
不过也只是一瞬,她的脸色便恢复了平静,她转身离开了制衣坊。
何必在意,本就是过客一般的人罢了。
她走在人来人往的长街上,平日里每次看都觉得热闹不已的街道却显得百无聊赖,她抚上胸口,那里有些发闷。
那刚刚奋力赶走的失落感似乎又涌了上来。
“不就是长得好看了些吗,一个连身份都不知道的人,到底在失落个什么劲”
阿篱用手指轻轻戳了戳自己的胸口,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二人谈话的河边。
日影投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摇摇荡荡,似她那无法平静下来的心。
终于一声浅浅叹息,阿篱抚了抚额,终于承认自己是真的有些在意那人。
她在河边站了半晌,准备回府,只是刚刚转身,猝不及防间,有个玩闹的孩童从她身边跑过,将她狠狠的撞了一下。
退无可退,她惊呼一声,一个不稳身子朝河里摔去。
也许河水能让她清醒清醒,阿篱不再挣扎,闭起了眼睛。
“为何叹息,为何故意落水”温和又冷傲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等她反应,人已经落进了一个带着一丝熟悉的冰雪气息的怀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