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嘲讽不减,眼神凌厉,似是被气的,出口的话也有几分大逆不道,半晌过后才恢复了冷静自持。
“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蛊惑父皇,又是谁要搅乱这凉城”
语罢他吩咐墨飞去大悲寺查探。墨飞领了命令又说军司营抓到了几名藏在凉城内的西越刺客,很可能就是那日刺杀皇上之人,可他们骨头硬,无论如何都不肯招供说出受谁之命或者凉城之内潜藏的其他同伙。
“不肯招供便杀了,将尸体抛出城外”
北宫岁语气阴凉。
“是”
“太子最近有何异动”
“因户部侍郎之位一直空悬,太子意欲提拔自己的人上位”
墨飞将朝中有能力胜任户部侍郎一职之人列了个名单递给了北宫岁。
北宫岁看过之后牵起了一抹淡笑。
“我本不愿意管他,可现在偏偏不想如他的愿”
他用笔在名单上圈出了一人。
宋清安,兵部尚书之子,现任京城五品小官,为人正直,气度不凡。
“此人怕是不妥,宋府大小姐若将来嫁入东宫,那宋清安自然是要为太子办事的”墨飞开口提醒。
“京城近日传言宋尚书要与李尚书结亲,这宋清安要娶的是李离鸢,李尚书与太子不合之事他应该知道,可还是答应了这门亲事,那么就意味着他将来做不做太子党还未可知”
“王爷的意思是.....将此人为我们所用”
“你找个机会,我去见他一面,能不能当得此位一问便知,我不管他北宫煜此次意欲何为,总之这侍郎之位,谁都可以,偏偏太子的人不行”
他说完,墨飞默默无语,心想太子是真的将这位气到了,不然他也不会忽然任性起来,说出这样的话。
不过既为太子当为民着想,可他觉得太子应当不是单纯的阿谀奉承皇上,因他看起来不想是那般蠢笨之人。
第二日,北宫岁去见了宋清安,他开诚布公也不隐瞒,直言他欲让他坐上户部侍郎之位。
宋清安原本赴约四皇子心里便有几分忐忑,听到北宫岁竟要提拔他为户部侍郎时更加忐忑,心中起了疑虑。
“怎么,不愿意”
见宋清安半晌不答,北宫岁提高了语调。
“臣自然是愿意,只是…….”
“你不必忧虑,本宫只想提拔你而已并无其他意思,但本宫只问你一句话,传言你要娶尚书之女,你可知皇上欲让她入宫”
见宋清安面色平静并无半分惊讶,北宫岁便明白了宋清安是知道的。
知道了还敢娶,到是个胆大的。
宋清安点了点头。
北宫岁又问他可知他未来的岳丈大人与太子之间有嫌隙,他妹妹若嫁入了东宫,那么他宋家自然要为太子所用,而他又与李家扯上关系。
介时定会惹得太子不悦,倒时他又该如何自处。
宋清安似是未料到他能如此直言不讳,猛然抬头对上了北宫岁那双内有乾坤,幽深的眼睛。
“我宋家从来只效命于皇上,而非太子”
声音不大却低沉有力。
北宫岁闻言终于露出了几分赞赏。
他不再多说,让宋清安回家去等消息。
墨飞从大悲寺回到赵府时,北宫岁已将举荐宋清安的折子拟好差人送入了皇宫。
“查的如何了”
“皇上礼佛两日,接触过的人只有了空主持和一名叫弥生的小和尚,还有一个送饭的沙弥,除过弥生之外了空主持和那沙弥都查过了,无可疑之处”
“弥生?”
“嗯,听闻是了空主持的小弟子,常年游历在外,恰好那天回了寺庙,与了空一起在皇上跟前伺候了半晌,傍晚时分便又下山游历去了”
墨飞说目前最可疑的便是弥生,因为只有他单独与皇上共处过一段时间,可他将大悲寺山下附近的村庄都打听了却没有人说见过一个和尚。
“哼,弥生,不晚不早偏偏在父皇去大悲寺礼佛之时回去了,他现在人在何处”
北宫岁眼底浮上了些微怒。
“探子来报,说弥生近日于淮州一代出现过”。
“淮州离凉城相隔千里,几天前出现在大悲寺的定是个假的”
而蛊惑了皇上的也多半是那个假弥生。
可如今再追查弥生又有何用呢,他已经成功蛊惑了父皇,眼下迫在眉睫的便是将藏在凉城里的西越细作找出。
皇宫之中,原本皇上便在为侍郎之位空缺而烦恼,见了北宫岁递上的折子之后,细细的看过,觉得没什么问题便在折子上朱批了同意。
可到底他对宋清安没什么印象.
身旁的大太监见皇上看着折子上的名字面上困惑便开口说是个俊俏的郎君,又玩笑般的将李宋两家结亲的事说了出来。
他原本以为皇上听罢会高兴,却发现皇上听罢面色立即沉了下去,大太监心里跟着一沉却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
“哼”
皇上冷哼一声将折子扔到了一旁,却已经无可奈何了,因那折子上已打了朱批盖了印章无法更改了,可心里到底对宋清安生了些不满。
第二日朝堂之上皇上命人宣了封宋清安为户部侍郎的旨意。
宋清安脸色平静的领旨谢恩,宋尚书的脸色却很是复杂。
首位太子不知在想什么,竟看起来有些高兴。
他看了北宫岁一眼,北宫岁却不看他。
北宫岁心中嗤笑,太子怕不是想错什么了吧。
皇上又问工部尚书可将修建佛寺的旨意传了下去。
尚书点头,又说募集能工巧匠的告示也已贴了出去,且陆陆续续已经有人前来报名了。
皇上听罢愉悦的大笑了几声。
北宫岁沉了脸,北宫煜脸上闪过一抹嘲讽,众大臣心里一阵叹息。
东越景元二十年,皇帝传旨于宣政殿上,东越十郡三十六州开始修建佛寺,争取州州有寺,户户礼佛。
凡有能工巧匠皆可自荐于州官处,凉城之内也长出了榜文召集技艺精湛者进宫建造百尺摘星楼。
属于东越王朝的礼佛时代开始,而真正意义上的王朝之乱正在慢慢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