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冉,你说是不是出事了”
林玉宁猛然抓住了柒的胳膊,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惊慌。
烦躁不安忽然越来越大,柒的一颗心开始往下沉。
柒还没有开口,再次从河边传来一声惊呼。
林间的傍晚安静的只余下细微的风声和倦鸟归林的鸣叫声。
最后一根不安的神经断裂,柒猛然起身大步朝河边走去。
“怎么回事”
她沉着脸。
“将军您看”
士兵立在河中,指着脚下的河水,满脸的疑惑。
不知是不是映射了头顶漫天的霞光,士兵脚下的河水是浅淡的红色。
一阵风刮过,空气里飘散出一股浅浅的血腥味。
“是血,是血”
一个士兵惊道。
“河里怎会有血,会不会是上游有人受伤了”另一个士兵道。
“速去上游查看”
柒命令,士兵带了一队人马赶往上游查看,不多时,返了回来,说上游尽是荒山野岭并未发现人。
且上游的水也是红色的。
士兵禀报完,空气忽然安静了下去,所有人的面色都惊疑凝重了起来。
多少血,才能将河水染成红色,答案让他们害怕。
“阿冉,这附近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若将地图拿出来瞧瞧”
林玉宁走到柒身边,看着红色的河水,面上也是少有的凝重。
“你怎么看”
柒看向一旁从刚才开始就沉默不语的大祭司。
“若我猜的不错,这条河名叫平襄河,自平州西南发源,一路往东,流经黄州,关山南,之后入东越境内”
“你这是什么意思”
林玉宁有些发愣,不明白大祭司所说的与面前的红色河水有何关系,她身旁的柒却瞬间白了脸。
“怎么可能,平州离此地百里,尚有半月路程”
她急忙从袖中取出地图打开,一看之下脸色更加难看。
大祭司说的都对。
“你的意思是说这血水是从平州流下的”
林玉宁终于明白了两人对话里的意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的血色瞬间抽干,踉跄了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除过战乱之外,何事会死那么多人,鲜血染红千里河流,而平州正是东西越两国交战之地。
而守在哪里的人正是顾樾捷。
大祭司眼神一动,低叹一声伸手去扶她。
“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不可能,我们如今所在之地是儋州,离关山两百里,离平州三四百里,即便是河流迂回急流,也不可能………”
柒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一切不过是她们的臆想猜测而已。
她看着林玉宁面色惨白的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心焦。
“你愿意相信我吗”
她在林玉宁面前蹲下,握住了她的手。
暮色苍苍,林玉宁抬头,眸里泛着水光,她惊慌失措,迟疑不定。
“阿冉,你告诉我,他会没事的”
“会,我见过他最骁勇的样子,他一定没事,你别担心,如今平州时何情况,我们尚且不知,一切只是猜测”
柒也着急,可她不能在林玉宁面前表露出来,所以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只是那双抓着林玉宁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阿冉说得对,你别自己吓唬自己,顾樾捷是谁,不会那么轻易出事的,何况……..”
大祭司顿住。
且看天意吧。
“何况什么”
一惊,一喜,柒与林玉宁同时开口,大祭司却没有再说下去,他摇了摇头,说如今他们待在荒郊野岭,无法探听消息,唯有先出去才能知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且他们行军的脚力该加快了。
大祭司想若真的有大事发生,明日到了儋州城应该就会知悉。
天色渐渐黑了下去,柒强压下心中的忧虑,命令大军即刻修整,子时一过便出发。
她要将半月的路程缩短到不到十日。
林玉宁心事重重,晚饭也未用,坐在河边发呆,月亮升起来时,河水终于变成了正常的颜色,只是那股弥漫在空气里的血腥味却迟迟不肯散去。
修整完毕,凌晨柒点兵出发时却发现不见了林玉宁。
连同她的马也一并消失了。
最后在自己休息的帐前发现了一封信,只言片语。
林玉宁说她没法再跟大军一同出发了,她先行一步,让柒不要为她担心。
晨风刮过,林间枝叶飒飒,除过士兵火把照亮的地方,方圆近乎暗黑一片。
自小娇生惯养的世家小姐,又怎会不怕黑,柒知道,林玉宁等不了了。
她对平州对林玉宁都担心不已,想亲自去追,可她身负皇命,手握调兵令牌,不能随意离开。
大祭司看出了她的忧虑,告诉她自己可以去追林玉宁,她只需带兵继续按原计划前进,且等着北宫岁便好。
“新皇登基的消息已经传到了此处,离京已有些时日了,早已过了我与北宫岁约定的时间,你说,他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了”
提到北宫岁,柒拧在一起的眉间又染上了另一层轻愁。
说好的七日,北宫岁失约了。
“关心则乱,他那样的人怎会出事,即便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你忘了他身边还有一群武功高强的暗卫,我才他定是因为柔妃的事才拖慢了与你汇合的行程”
大祭司缓缓道。
“柔妃?”
柒不解。
“听闻先皇北宫璘曾下旨死后要柔妃陪葬皇陵,北宫岁曾在你失踪的那段时间用障眼法将柔妃从宫里带了出来”
竟还有此等事,柒有些惊讶,忽然想起了自己那次险些将北宫璘杀死时北宫岁心急如焚的表情。
那个时候她险些将柔妃送上绝路。
“你的意思是如今北宫璘薨,尽管新皇或许不会在意此事,可免不得有些固执的老臣会旧事重提,北宫岁要离开凉城必然会带着柔妃一起离开,所以自会费些周折”
听了大祭司的话,柒恍然大悟。
大祭司给了她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
“天色不早了,我先策马去追林玉宁,我们平州见,萧冉,你可不许逃跑,别忘了你答应过会跟我回沙丘国”
大祭司说罢突然将自己腕间的红宝石珠串褪下,戴到了柒皓白的手腕上。
“这个是?”
冰凉温婉的触感,柒想起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垂眸摩挲珠串的样子,清雅又泛着危险的气息。
“我娘的遗物”
语气里多了几分温柔,大祭司目光平静,余光瞥过柒腰间挂着的残月,面具下的眼神微微一动。
“那我不能收”
柒听闻是大祭司他娘留给他的时忙想将珠串褪下,却被大祭司压住了手腕。
“不是给你你,再见时你需要亲自交给我”
大祭司笑着补了一句,柒失笑,道自己不会食言的,说她娘和她的家人们还在沙丘国,她自然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