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默了一瞬，北宫煜终于沙哑着声音问道，心里却颤抖的厉害。
那个名字，多少年不曾有人叫了，他在期待什么，又在害怕什么。故人已死，眼前人是他的侧妃，兵部尚书之女宋清婉。
“殿下不知道吗，清婉自然是清婉，还能是谁，殿下又以为我是谁”宋清婉缓缓开口，不去看北宫煜期待的眼，声音颤的厉害。
身旁的手狠狠的攥住被子，似乎有什么事情让她犹豫不解踟蹰不解。
“呵呵，本宫又在期待些什么”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南珂回来了，心忽然被揪的生疼，北宫煜连呼吸都紧了几分。
未曾想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一想到那个女子还是如此的痛彻心扉。
“叫殿下失望了”
宋清婉闭起了眼睛，眼角一滴清泪悄悄滑落。
“你口口声声说爱我，为何又要背叛我”
北宫煜敛起了心绪，冷冷的看着宋清婉，刻意不去在乎她眼角那抹泪。
“清婉没有”
她开口，心里却异常紧张，被发现了吗，最终还是被发现了吗，是呀，他那么聪明多疑的一个人，肯定会发现。
“你……..你为何要害我母后，你进宫到底有何目的”
北宫煜眼神似箭，伸再次伸手扼住了宋清婉的喉咙，看着她眼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果然，就是她了，那次她的丫头恰好将凉了的汤药洒到了他的袍子上，他褪下袍子后未曾多想，第二日恰好有太医去房内为他例行问诊，在经过那件外袍时，太医却停住了脚步。
太医说他屏风上搭着的衣服上有一股奇怪的气味，一查之下，让他陡然心惊。
他最信任疼爱的侧妃竟然在毒害他母妃。
她每日往母妃处送的汤药里竟然都放着慢性毒药，无色无味一点点添加，既不容易被人发现，日子久了便会造成人身子虚乏，食欲不振，再者毒入脾肺，药石罔效。
他一惊之下，命人去查她送往他母后处的汤，却发现自那之后的汤药里却是什么都没有添加，只是正常的补身子的汤。
他诧异，不知她为何突然收手，是打算放弃还是发现自己被发现了，然后暂时停止了。
可是她为何要毒害一国皇后，平时看似文弱贤淑的一个人进入皇宫，进入他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这一切都让他疑惑又气愤。
他为了不打草惊蛇，并未拆穿她，而是暗中观察，却发现她除了日日往他母后处送药之外，并未有其他举动。
她好似只是针对她母后。他派西洲去查她的身份底细，却什么也没查到，清清白白的尚书之女。
比起这些，更让他心惊的是，他竟然感到了被背叛的伤心，且并不想杀了她。
他决定放过她，索性那之后她再未给他母后送过毒药，他母后的身子果然渐渐好转了。
虽然他恨他的母妃，可也见不得别人用这种阴诡的法子毒害她。
近期福宁宫里又传出皇后病重的消息，原本身子渐好的一个人忽然又病重，不免让他再次想到了她。
所以他命西洲去查她送去的药。
果然，从中又查出了毒药。
是什么，让沉寂了一段时间的她再次动作，她是谁，或者她的幕后是谁，他都必须要查清楚。
“殿下何必说些清婉听不懂的话，清婉怎么会毒害母后呢”
宋清婉面色煞白，似乎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可北宫煜不知道身下人脸上的惊吓是装出来迷惑他的，还是说被发现之后的惊慌失措。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是不是要本宫将证据拿出来你才肯招认”
扼住宋清婉的手又紧了几分，宋清婉的脸开始变红，宋清婉收起了眼中的掩饰与伪装，眼神沉寂了下去。
北宫煜的手没有再动作，他在等宋清婉，等宋清婉告诉他真相。
可她却什么也没说，只安静的将他看着，眼中缠绕着丝丝凄凉与痛苦。
“你还是什么都不说吗”
他发了狠，再次攥紧她雪白脖颈，宋清婉的呼吸开始困难，空气从肺里猛然抽离，她的神思也渐渐恍惚。
归来，不如死去从未归来。归来他身边，竟比死去更加痛苦。
这一次他要亲手杀了她吗。
“北宫煜，你杀了我吧”
她的声音从他捏住的嗓子里传出，破碎沙哑，击中了他狂躁的心。
北宫煜松开了手，一拳砸在了宋清婉脸旁的床榻上，生生将木床凹下去了一块。
该死，一个背叛者，他竟还是舍不得她死，是因为那双酷似故人的眼，还是那声北宫煜。
他也不知道了。
“你可知谋害国母是何罪，株连九族的死罪，你若不说便让整个兵部尚书府为你陪葬如何”
他将心思埋得很深，脸上却异常狠厉阴冷，说出来的话叫宋清婉白玉面颊上瞬间溢出了汗珠。
如今的北宫煜自然是会说到做到的，她知那不是假话，她死了无妨，又如何能让个他人跟着她遭殃。
还有那个人，她是决计不会将他供出去的。
“就当是我最后一次求你可好，你若生气，若是恨，便杀了我，只杀了我，放过无辜的人，我一人所做一人承当，与他人无关”
宋清婉拉住了北宫煜的袖子，切切的恳求，眼中泪已决堤，北宫煜却无动于衷，只冷冷的看着宋清婉。
“我凭什么相信你，谁知你来毒害皇后不是受了他人的指使”
他步步紧逼。
“没有人指使，是我恨她，自己恨她，所以来报仇，行了吗，够了吗”
她终于忍不住爆发，看向北宫煜的眼里终于带上了恨意。
眼前人和他的母后，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后，她都狠，可恨最终抵不过爱。
她这一生生生死死都不过一个爱字。
“为什么恨，你说，你为何恨她”
北宫煜的声音又轻了起来，终于察觉出了些端倪，胸口渐渐臌胀，哪里似乎有一个答案，却又朦胧模糊，快的让他抓不住，看不清。
“北宫煜，你杀了我罢，被你亲手杀了，我也就死而无憾了”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之后，闭起了眼，等待着他决绝的审判。
可想象中的暴怒与杀意都没有来，等了半晌，一室寂静里宋清婉睁开眼，却有一滴水猝不及防的滴进了她微张的眼中。
她的身子骤然僵住，那竟是北宫煜留下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