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请公主再多留几日吧，至少……..至少等到飞霜将军回京，西越使团议和一事结束再离开”
福海恭敬的劝解，倒是北宫瑶听到西越使团几个字神色变了一变。
她问福海出使者是何人。
“正是西越国太子齐南风”
北宫瑶听罢淡淡的噢了一声，垂下了目光.
福海敏锐的察觉到了她情绪里的变化，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抬头去看，却发现北宫瑶的脸色有些白，杯中茶也洒出了一些。
“公主可是身子有恙”
“无碍，是这茶有些凉了”
北宫瑶将茶杯放下，一旁伺候的宫女忙掏出娟帕替她擦手。
“我一直有一事不明”
北宫瑶看着福海，眸光有些深，福海一顿，忙说自己有问必答。
北宫瑶问他当初夺位之时，为何会帮北宫止，是他断定了北宫止能成功，押对了宝还是说另有隐情。
任她怎么想也想不通眼前精明却又不似那般轻易背主的公公帮助她弟弟的原因是什么。
福海闻言，目光悠远了起来，他缓缓开口说他不过是在报恩罢了。
北宫瑶诧异，福海将当年事说了出来。
他说当年江北王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救过他家人一命。
那时他被送进宫做了内侍，家中就只剩下了身子有疾的爹娘，忽然有一日宫外派人来传信，他娘病危，需要银钱救治，还需要他出宫回家一趟。
可他哪里有钱又如何出的去，他心急如焚却又倍感无奈只好躲在御花园里哭泣。
然后他遇到了去御花园里散步的皇子北宫汜，北宫汜见他在哭，便询问他发生了何事，他不敢撒谎，如实答了，原本以为他会治自己的罪，可后来自己才知道他派人给他家中送去了银钱还请了个大夫为他娘医治。
“老奴知道后便寻了个机会去感谢王爷，他让老奴不必记在心上，可如此恩情又如何能忘”
于是便有了后来将先皇北宫羲的圣旨换了一事。
“你后来是如何认出阿止的”
“其实在宫中摘星楼修建的时候，老奴便已经将皇上认了出来，只是那时他的样貌与现在有些不同，老奴不敢确定罢了”
福海说先前北宫止假扮修建摘星楼的工匠留在宫中，那日与北宫鳞在后花园里偶遇，当时他也在旁。
“先皇当时要看皇上的手艺，皇上捏出了一些小玩意儿，先皇当时说他瞧着眼前人眼熟，老奴这才将人多看了几眼，一看心惊，再看他捏出的小玩意儿心中便有了些想法，因为江北王年少时最爱捣鼓那些玩意儿，手艺也不错”。
其实早年江北王谋逆案结束后，他不死心，曾暗中派人去江北找过看是否江北王有遗孤留世，只是最终无果。
摘星楼倒塌，他在死亡名单中看到了管郎的名字时险些晕厥过去，后来发现他是装死，虽然不知他在谋划什么，但还是装作不知将他放出宫去了。
“皇上再次入宫便是以何巳的身份，老奴原先并未发现，也是后来偶然之间撞见他将面具剥下才发现，皇上与当年的王爷长得极像，老奴几乎一眼便能确定，这才将当年的传位圣旨交予了他，并助他成事”
断断续续，夹杂着那些令人恍惚的回忆，北宫瑶听罢了然，心想世间事多是因果，人还是当多做善事，多行善举。
“夜深了，本公主要休息了，公公且回去吧，适才你提议之事，我应了你”
福海面上一喜，忙退出了重华殿。
初冬天气晴好日光温暖，北宫岁一行也终于回京。
众人皆知飞霜将军回京那日皇帝亲自骑马迎于城门口，并且亲自下马扶起了行礼的飞霜将军。
百姓们都道飞霜将军立了大功，难得会得皇上如此喜爱。
另外飞霜将军就是前女将军一事也在京中迅速传开，众人瞬间想到了城外护城河边的荒冢，心道原来女将军福大命大并未死。
豫王多日不去荒冢祭拜原来是找到了自己的女将军。
将军凯旋，理当设宴庆功，于是北宫止在破阵园里设宴款待众人顺便相商两国议和事宜。
再入破阵园，早已是物是人非，众人都有有些恍惚，不过是一年之前的事，如今却已换了人间。
破阵园里灯火璀璨，宴会还未开始，柒独自子在破阵园里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寒池边。
寒池水还是那般幽深寒凉，即便是斩杀了水里的怪物，远远的还是有些让人生畏。
她在寒池边站定，带着些凉意的风吹来，某些回忆也接踵而至。
那日她初入破阵园迷路误入白虎园，险些被白虎抓伤，北宫岁及时出现救了她一命，而后她入寒池救莲香斩怪物，险些上不来，又是北宫岁下水救了他一命。
李离歌幼时遇见了北宫岁，她萧冉在城门口遇见了归京的北宫岁，雨天救猫到破阵园里他两次救她，他们开始牵扯不清。
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幸好，她遇见了北宫岁。
“何事这么开心”
北宫岁不知何时站在了柒身边，墨色的眸子里映着湖面的灯光粼粼，也映着柒灿烂的笑脸。
北宫岁见她不答，没有再问而是自然的伸手将她肩头松开的披风替她系好。
他的动作很慢，却蕴藏着无限的温柔。
“北宫岁你说，那时为何救我，我不过是一届臣女，而你是身份尊贵的皇子”
柒仰起头去看北宫岁。
“不记得了，大抵觉得你是个有趣的丫头，死了可惜”
他答，柒眼珠一动，忽然煞有介事的笑道，她问北宫岁是不是那时就已经喜欢她了。
北宫岁也不是头一次见识到柒的厚脸皮，他摸了摸下巴，沉吟半晌，亦煞有介事的答了一句，她说是那便是吧。
柒顿住，心想北宫岁敢敷衍她，刚想再开口，身子就已经落到了北宫岁怀中。
温暖宽厚，带着温暖宽厚，带着沉静的冰雪气息，他身上的气息，无论何时都是那么干净好闻。
“萧冉，你还欠我一诺”
语气缓缓，情绪不明。
柒想了想随即明白过来曾经小铃铛被刺伤生命垂危之时她去找北宫岁求药，曾欠下过一诺。
他要求什么，她倒是有些好奇，她笑问北宫岁想要她怎么还。
“我要你日后再行危险之事时必须与我商量过，不擅自主张，擅自行动，人的运气总有用尽的一天，你莫再告诉我你运气好，还有我要你一辈子都陪在我身边”
他贴着她的耳旁，前面几句像是无奈又像是恳求，到了最后一句柒却分辨不出里面的情绪。
温柔深情里带着一丝惶恐，让柒心头一紧。
北宫岁在害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