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孤坟前矗立的身子狠狠一僵,却还是没有回头。
北宫岁又叫了一声,而后缓步朝她身边走去。
孤坟边的身影缓缓将伞合了起来。
雨停了,那抹孤疏转过了身子,西天的夕晕恰好从西边照来,整个洨河瞬间便波光粼粼。
也将她的身影包裹在迷蒙的光影里。
清冷的红唇,冷丽的眉,精致的白玉面上没什么表情,那双眉目里带着些怨恨。
北宫岁呼吸一滞,他的面色忽而一白,好似满腔的话突然卡在了喉咙。
“萧冉,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未死”
带着些缱绻思念,北宫岁走近一步,却发言眼前的身影依旧一言不发的将自己看着,目光微冷,身子甚至后退了一步。
北宫岁瞳孔一震,脸色更白,忽而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眼前人的手腕。
“你可是在怨我,恨我”
被抓住手腕的柒身子一僵,猛然抬头,眼里裹挟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北宫岁有些难以置信,他似乎彻底被她的态度伤了心,眼底有些恍惚,就在他恍惚之际,忽然听的不远处的墨飞一声大喊。
“王爷小心”
电光火石间,还不等北宫岁反应,利器脱鞘之声响起,一柄短刀已经朝他的胸口刺来。
“你不是萧冉”
他面上一惊,放开眼前人的手疾步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短刀的刀尖已经狠狠的刺进了他的胸口。
痛哼一声,他一手捂住胸口,一手将女子用掌风掀翻到了地上。
神色痛苦的后退几步跌坐到了地上。
墨飞已经奔到了他身侧,一把将他扶了起来。
“大胆刺客,我今日非取了你的狗命”
墨飞气急,脸上杀机尽显,拔剑就刺。
“呵呵,被情爱冲昏了头脑的蠢货”
女子后退几步避开了墨飞的攻击,看着地上的北宫岁眼中嗤笑,忽而吹起了一个响亮的口哨。
北宫岁身后洨河里,忽然一阵响动,有什么东西破水而出。
墨飞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转身。
数名蒙面黑衣人正从水中上岸,提剑朝他二人跑来。
“该死”
墨飞低咒一声,后悔自己未曾多带些侍卫出来。
“王爷先走,马就在林外,我在这处将他们先挡着”
“呵呵,今日你二人谁也别想走”
女刺客哼笑一声。
黑衣杀手已经行到了北宫岁身后不远处。
北宫岁却还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白衣的胸口已经被血浸湿,似乎根本没有逃跑的力气。
墨飞惊惶,俊脸一白,眉宇间尽是狠厉,放弃了与女刺客纠缠,朝北宫岁身边奔去。
那女子见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也不在管眼前众人,迅速消失在了河边。
黑衣杀手将两人包围了,北宫岁强撑着身子起身,拔出了腰间的残月。
“未曾想这剑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墨飞发现他面色苍白,语气极冷,那句话的底气却不弱。
他转头看他的胸口,血还在不住的往外冒,已经将胸前的大片白衣染红。
“哼,管他残月,残阳,今日我们只负责取你二人的性命”
黑衣人语气冷酷狠绝。
“你们是太子的人吧”
北宫岁嗤笑一声,眼神里杀意渐渐浓烈。
下过雨的夜晚风朗月清,玄龙殿,北宫煜坐在案边,手里的白玉杯轻轻摇晃。
而后将杯中酒放在鼻下轻轻嗅了嗅,脸上露出一抹陶醉的表情。
“如何了”
将酒杯放下,睨着坐下跪着的黑衣人。
“启禀殿下,虽然最后还是让那两人逃了,但豫王确实伤的极重,走时面色青白,人已经昏迷,那侍卫也受伤不轻,那女子的刀上淬了毒,豫王这次恐怕不死也要去掉半条命,殿下且等着吧”
北宫煜将杯中酒仰头饮尽,笑的寒厉。
“呵呵,人最怕的就是有了软肋,我那四弟什么都好,就是被萧冉那贱人迷昏了头脑”
“殿下接下来有何打算”
“等过几日,你们便将豫王意外中毒受伤的消息传出去,最好传到平州去,越快越好,既然那贱人未死,自然是要好好利用一番了”
北宫煜嘴角的笑容愈发狠厉,看的黑衣人也脊背发凉。
“殿下的意思是要用豫王受伤的消息引萧冉回京”
北宫煜听到萧冉的两个字时,连嘴角的狠厉笑容也消失了,眼中升腾起冷酷的杀意。
他说即便用萧冉威胁不了北宫岁,也至少能用为他惨死的母后报仇。
“殿下,听闻西越已正式往边关屯兵,我们可要将此事告知与皇上”
“呵呵,父皇如今哪里还有心情关心边关战事,他如今正一门心思的保命,此事先不用管,边关有顾樾捷守着,不会有事的”
北宫煜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说待他将宫里的事解决,座上了王位,便御驾亲征,定要给西越些颜色瞧瞧。
“对了何巳那边如何了”
“他派人来传消息,说他可以为殿下所用,但他刚刚进宫,不能过早的被皇上怀疑,是以这几日他还是尽心为皇上医治,待皇上真正信任他后,再借机下手也不迟”
北宫煜眼神一动,点了点头,说了句何巳倒是个聪明的,吩咐侍卫在何巳真正归顺之前,将他看紧些。
豫王府的大门从洨河遇刺之后的第二日便开始紧闭,豫王府的人面上也都郁郁孤寡。
大夫一拨又一拨的偷偷往王府里请。
北宫煜轻笑,看来他那四弟这次真的是伤的不轻,命侍卫尽快去散播消息,但是有一点,切勿让宫里的人知道。
让后他差人去请兵部尚书进宫。
百草堂内,墨飞派人去请老者,听闻北宫岁重伤中毒消息的老者重重一叹。
背着药箱带着惠生匆忙跟着豫王府的侍卫赶去救治。
“他如何了”
老者进府时,墨飞已经等在了门口,他摇了摇头,脸色很不好。
他说北宫岁被毒刀伤了心脏,自昨日黄昏回来之后,便一直昏迷在床,请来的数名大夫都束手无策,可他又不敢惊动了宫里人,是以才派人去情他。
“哼,那小子向来轻狂孤傲,老夫早早告诉过他他今日恐有血光之灾,他竟还是找了别人的道”
老者推开门,走到北宫岁床前,朝床上看了一眼,气的不清。
“太子以萧将军做饵,王爷才上了当”
墨飞答的艰难。
“哼,混小子,往日的自持沉着都喂狗了,一个萧冉就把你搞成了这样”
老者听了墨飞的话,更气,坐在床边,把上北宫岁的脉,嘴里便骂了起来。
“师父在骂谁”
低缓好听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七分疲惫,三分虚弱。
把着北宫岁脉搏的老者眉头一动,猛然望向那缓缓睁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