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吧！”顾萌萌回头看了一眼刘娜，没好气地说道。
“不必了，直接带她去认领尸体吧！”
严勇起身，身姿挺拔地走到门前，目光扫了一眼刘娜，有一种别脏了他法医室的感觉。
刘娜感受到作为罪犯家属“享有”的鄙视，默默点了点头，轻轻“嗯”了一声，继续低着脑袋。
这辈子，她从未这么低人一等，即便当年他们姐弟跟随父母偷渡出国，在别人的土地上面过着连狗都不如的日子，她也从未如此自卑过。
夏果果跟着他们一起去了冷库，刘鸿的尸体不需要尸检，当场砸得分崩离析，不过这家伙的脑袋比较幸运，当时不知道怎的，没有太多受损，滚落在几米远的地方，所以待会儿刘娜还是可以很容易认出她弟弟刘鸿的。
法医部门的走廊上，只听见机器运作的嗡嗡声，剩下来的就是他们几人的脚步声。空气安静到刘娜可以听见他们的呼吸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甚至可以听见法医和警察心里的暗骂声。
虽然已经知道弟弟死了，但是没有亲眼见到尸体，她内心一直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尽管他是一个被万人唾弃的该死罪犯，但是他毕竟是她的亲弟弟。
即便心里恨透他做错事情，但没有一个姐姐希望弟弟出事的。
严勇脚步定在一个门前，回头目光一转，看着刘娜的眼神中充满了紧张、愤怒、惊愕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以及含在眼眶里面的眼泪。
“就是这里了，跟我进来吧！”
刘娜再次轻声“嗯”了一声，走进法医部那一刻，她好像不会说话了。
严勇和夏果果很清楚家属这样的反应，每次有家属来法医室认领尸体，通常都是几种大差不差的反应。
有些人会直接晕倒在存放尸体的冰柜前，也有人会歇斯底里疯狂大哭，有些人面无表情甚至不会落一滴眼泪.......
刘娜跟随严勇的脚步，走进了尸体储存室，看着严勇走近贴满了姓名标签的冰柜跟前。可能是最近的尸体都在那个区域，严勇很快锁定到存放刘鸿尸体的那一格。
刘娜的面色逐渐丰富起来，比刚才有了许多层次，她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最后面色沉了下来，眼泪也滚落了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是小鸿！”
不可能，这三个字很耳熟，对于法医而言已经听出了耳朵起茧子。每次来认领尸体的家属，他们都是抱着来认领尸体的决心，但是同样抱着还有一线希望的可能性，希望警方搞错了。
尽管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正如那些赶到医院的家属，不愿意相信白布底下是自己亲人或者朋友的脸，他们都会下意识做出一个掀开白布的举动，直到确定死者就是他们认识的那个人。
严勇打开一层，回头看向刘娜，“来确认吧，尸体，不，尸块有些难看，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刘娜点了点头，浑身肉眼可见，每一个细胞，每一个毛孔都在紧张，她踱着步子慢慢靠近了冰柜，直到目光落在了那些尸块上面，第一眼就看到了刘鸿几乎没有损坏的脑袋。
她瞬间倒吸了一口冷气，感觉心口被一个巨大的榔头砸中了，手持榔头的人十分残忍，将她滚热的心脏不停地捶打，直到一颗完整的心脏变成了冰箱里面一块冷冻已久的牛排形状的肉饼。
“没错吧？”夏果果问出口，感觉自己有些残忍。
刘娜一脸惊愕，接着捂着脸蹲下身子，身体像一只猫弓着背，不停地摇头，“怎么会这样？他离开之前告诉我，他回国是报效祖国。他说祖国的芯片技术落后西方国家，他要将在国外的所学都用在自己国家。他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这么极端，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害人害己......”
三人看着刘娜不停哭诉，没打算安慰她什么。如果不是潘局遇害，也许他们还会客套安慰几句，但是谁都有脾气，死的人是他们的老领导，一个一辈子刚正不阿的人。
顾萌萌找了个借口说要去会议室帮忙打开投影仪，离开了法医部门。严勇和夏果果将刘娜带到了休息区，刘娜一直在那边哭诉。
“不打算安慰她几句吗？”严勇看向夏果果，“你们都是女人，我不太方便去安慰一位伤心的女士，万一她需要我的肩膀。”
夏果果握着笔正在写一份材料，漂亮的丹凤眼斜了他一眼，“不好意思，我不会安慰人。”
严勇微微一笑，目光继续看向面前的电脑，正在写一份尸体检验小结。
刘娜哭了很久，回到一楼大厅继续等待。她想见见潘建国的家属，当面对他们道歉，并且给予她们一笔补偿金。也许她们并不需要这笔钱，但她想替弟弟赎罪，至少保证家属往后的日子可以衣食无忧。
三楼会议室，单立明正在和大家召开紧急会议，管瞳坐在他的身侧。
管瞳先将这次后山爆炸案进行了一番阐述，单立明接着说：“这次后山区爆炸案走了一名公安局的老领导，高杰的爷爷高德海。老爷子过去是局里刑警大队的，一辈子都在为了老百姓的安全努力。老爷子这次惨遭毒手，相关的慰问和抚恤请人事部门做好工作。”
人事部的办公室主人点头，“是！单局！”
单立明继续说：“这次高杰能够脱离危险，艾伦能够被消灭，多亏了咱们中国实验室的机器人妍妍。只是十分可惜，妍妍为了救人牺牲了。
待会儿实验室那边回来人，带走艾伦和妍妍的机体残骸回去。出租车司机遇害一案，M国老太太的身世背景，也都已经查清楚了，他们的死都和罗伯特有关，是他一手造成了这副局面。
另外，已经接到了帝都那边通知，他们明天会坐飞机前往联合国，将M国在中国造的孽，全部呈现在联合国领导人面前。
管瞳，你待会儿尽快把这次后山爆炸案，以及现场留下的一切罪证打包成文字和图片交给帝都那边。有了这些新的罪证，不信罗伯特他们得不到制裁。”
“是！”
管瞳话音刚落，顾萌萌前来汇报，“单局，实验室那边来人了，说是要带走机器人的机体残骸。”
“赶紧请他来一趟会议室！”单立明眼神又凛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