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主,这种事情勉强不得。”凤弈站出来当个中间人,他知道魏子越最后的选择,这事儿还是得有人出来调解。
魏子越不愿意,是因为他看透了岳剑宗内部的问题,短时间无法解决。
打小他的观念里,自己就是为别人而活,从没有考虑过自己。当他接触到外面的世界后,魏子越对自由的渴望愈来愈多。
不单单是自由,魏子越要的,更多是自己。
不再为别人而活,只为自己而活。
吾瑜从小把他当作接班人培养,对他事事管教严厉,魏子越一直也是循规蹈矩,不敢对吾瑜有一丝反抗。
长期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在岳剑宗时的魏子越木纳得像一根木头,做事一板一眼的,什么都按着规矩来。
遵守规矩是好事儿,可他不懂得变通,不听取他人的意见,在下山之后接触外界的不同,魏子越的改变他们都看在眼里。
如今魏子越不同以往,吾瑜还想着他能乖乖听自己的摆布,那就大错特错咯。
“宗主,您不妨试着以朋友的一姿态去与人沟通,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智者。拉近彼此的距离,能更好的与人沟通。”凤弈不知吾瑜能否听得进去。
以同等的身份对话,拉近彼此间的距离,他们师徒二人中间的隔阂太多了,吾瑜现在想要在短时间内让魏子越回到岳剑宗,办法不是没有,只是看他舍不舍得。
吾瑜看中这个徒弟,想着他能回来继承自己的位置,其他同门都没有意见,大家都商量好了,现在就差魏子越一个人点头。
魏子越不同意,弟子簿上面一日没有他的名字,吾瑜总觉得他还没有原谅自己。
原谅与否,凤弈知道吾瑜自己心里清楚,有时候吧,人就是这样,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好在他们现在还能挽回。
“还请凤先生指点一二。”
魏子越已经走了,吾瑜想着让凤弈看看,能不能帮忙劝着点儿,可惜凤弈一心记挂着秦艽,并不想多管闲事。
“顺其自然是个不错的选择,但该改变的地方,还是得改变。”吾瑜若一直都是如此,魏子越永远都不会想要回来。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件事是吾瑜做错在先,就得吾瑜自己来打开魏子越心中的结。
心结一打开,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二人前后回到院子里,魏子越站在门口没动,凤弈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怎么了,怎么站在门外不进去?”堵门?凤弈不太懂。
掀起袍子越过魏子越,谁知魏子越伸手拦住他,“等会儿再进去,她们都不在院子里。”
两个人都不在?怎么回事?凤弈心里担心秦艽,心里越是着急,智商直接下线。
跟在魏子越身后,俩人一步一步走进院子,左玲珑原本被章家姐妹俩绑在柱子上,不过现场只剩下一根麻绳。
捡起地上的麻绳,魏子越看上面沾有血迹,手指轻轻沾了一点,指腹摩擦着,新鲜的。
“你回来就是这样的?”
“嗯。院子里没有人,我喊了几声,屋子的门是开着的,床上没有人。”从大门外就看到了,魏子越担心院子里还有其他人,所以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等凤弈来看如何处理。
肯定是章紫苏她们做的,左玲珑没有还手的能力,可现场所有弟子都在,她们没有作案的机会啊。
“不对,在过程中章紫菀不在,章紫苏说她身体不舒服,可能是借口。快,到附近找找,她们只带走秦艽一人,这跟绳子估计是绑左玲珑的。”
凤弈不敢确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找到其中一个,找到另外一个人就容易多了。
院子位置靠后山,魏子越想到她们姐妹俩有可能带着秦艽到后山去。
分头行动,凤弈去后山找人,魏子越去前面询问章家姐妹俩的行踪。
她们二人对岳剑宗熟悉程度比秦艽高,从小生活的地方,凤弈知道的地方也就那几个。让他去后山寻找,一旦遇上了,凤弈的实力好,以一敌二没问题。
魏子越无法保证所有人说的都是真话,他只要其中一人的行踪就好。
禁地周围草丛众多,想要找到人难度有点大。
凤弈是主神,在大是大非面前他可以做出明智的决断,可当面对私人感情时,他是一头雾水。
没有任何的经验,凤弈不知道如何去判断方向,他居然算不出秦艽的位置。
手指不听使唤,凤弈只能先放弃这个方向,直接动手寻找。
就怕章紫苏她们把秦艽埋在土里。
挖土需要工具,凤弈想着在附近寻找粗一点的木棍,能撬开泥土即可。
靠近禁地的结界,有个人趴在地面上,身上衣服的颜色看着有些熟悉。
“左玲珑?”凤弈试着喊了一声,那人慢慢的转过头看向他。
是左玲珑没错,脸上多了些血迹和泥,手上也有。
没有工具,左玲珑用自己的手挖土,家姐指甲缝里混合着泥土和鲜血。
鲜血凝固跟泥土混在一块儿,看着着实吓人。
“快,秦艽被埋在这里,快点。”声音嘶哑着,左玲珑不知道要如何解救秦艽出来,现在多了一个人来帮忙,越快越好。
救人要紧,凤弈蹲下来跟着挖土。
“她们把秦艽埋在里面,还好绳子没有绑紧我看到在这儿,她们还在上面放了杂草,若是没有看到位置,可能要着很久。”
活埋,这不是直接想要杀了秦艽么?这两个可恶的女人,凤弈在心里骂了姐妹俩千遍万遍。
顾忌着天上的规矩,凤弈对姐妹俩没有过多的干预,谁知道会发展至此。
如此毁灭人道的做法,姐妹俩如果没有收到惩罚,今后她们会更加为所欲为。
吾瑜那样循规蹈矩的人,却不知他会教出这样的徒弟。
覆盖在秦艽身上的泥土一点点减少,等手露出来,凤弈加快速度,得先把覆盖着头部的泥土挖开,以免堵住口鼻窒息而死。
本就是昏迷中的人,没有任何抵抗力,凤弈心里恨死姐妹俩了,这么恶毒的做法亏她们想的出来。
吾瑜真得重视自己的教育方式,为何一个两个徒弟都这么奇葩,辛亏魏子越没有学坏,要不然他真不知道这今后的岳剑宗应该如何发展下去。
“先找到她的头,时间太久我怕她会窒息。”
“好。”
一人一边,顺着手的方向,加快速度把泥土扒拉开。
秦艽的头露出来了,左玲珑把自己的帕子递给凤弈,凤弈小心清理鼻子里的泥土。
“等会儿,她的嘴巴估计也有不少。”自己身上就带了一张帕子,左玲珑把相对干净的袖子撕下来,走到另一边清理秦艽的嘴巴。
等魏子越寻来时,他们二人已经把秦艽从土坑里挖出来,正好吾瑜和紫藤也跟了过来,这下也不用担心姐妹俩狡辩。
看着左玲珑身上都是伤,魏子越一阵心疼。
“没事吧?”都不成人样了,魏子越脱下自己的外衣给左玲珑披上。
“没事,不过秦艽被埋了有些时间了,回去最好请大夫看一看。”左玲珑在心里庆幸魏子越没有跟着变坏,要不然她真的要对整个岳剑宗厌恶了。
还是有好人在的,紫藤看吾瑜呆在原地,先一步上前查看秦艽的伤情。
略懂医术还是有点用处的,至少凤弈不会排斥紫藤靠近自己,还把秦艽的手腕拿出来给他把脉。
“唉,本就得将养着,现在情况加重了。”
再叹一声,紫藤知道这次他们谁也保比不了姐妹俩,他希望师兄能做出决断。
方海如此,章紫苏姐妹俩也是如此,师兄的教育方式的确有问题。
把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魏子越身上,从而忽视了其他人的教育。只是教习他们武功,却忘记了要教他们如何做人。
道理一个都不懂,不长歪了才怪。
此事马虎不得,最好速战速决,紫藤当着几人的面,数落起吾瑜。
顾不上师兄弟的面子了,若是此时不说,难道今后还要继续在错下去?
“师兄,你真得好好管管你的徒弟们。你教会了他们武功,却没有教会他们做人的道理,学艺前要先学会做人,连最基本的良知都没有了,武功再高也会被正道众人排斥在外。”
没有故意针对,说的都是事实,凤弈觉着紫藤比吾瑜更适合当宗主的位置。
“没有确凿证据,你让大家如何信服?”吾瑜也不是想包庇,实在是难以堵住悠悠众口。
譬如此次方海,他知道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何他会这么做,他也是为了岳剑宗的未来,谁知会出差错,让方海钻了空子。
“我就是证据。”左玲珑走出一步,魏子越怕她站不稳,在她身后扶住她,“院子里的麻绳,还有我这双眼睛,就是证据。”
章紫苏没有下死手,打晕了左玲珑就把秦艽带走,等她们到了后山时,左玲珑醒来发现自己被绑在柱子上。
绳子没有绑紧,左玲珑随身带着一把匕首,正好派上用场,把绳子割断后跟随她们脚步来到后山。
把人埋在这儿,这里很少有人来,姐妹俩这么做,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被埋的时间越久越危险,左玲珑没有工具,只能自己动手,用手把泥土挖开,把秦艽解救出来。
“辛亏凤弈来了,要不然以我一个人的力量,怕是没办法解救秦艽。”
一个人势单力薄,她能到如此,凤弈十分感谢她。
为了解救秦艽,左玲珑也吃了不少苦。
“多谢,等秦艽醒来后,我一定让她当面谢谢你。”情理之中的事儿,相逢即是缘,她们二人的缘分如此之深,谁也改变不了。
左玲珑会心一笑,“没事儿,现在先把人带回去,坏人自会有人来收拾。因果报应,做错了事情终究要为她所做的一切负责。”
没有点名道姓,左玲珑一席话,把在场的几人都听愣了。
吾瑜没有给出一个明确的答案,左玲珑这话一出,紫藤听出了言外之意,可不就是在数落吾瑜么?
吾瑜也没反驳,这次是他理亏,这姐妹俩是他亲自教的,尤其是章紫菀。他以为只有章紫苏一人疯了,没想到妹妹也跟着疯了。
长此以往,怕是整个岳剑宗都不安生。
刚料理完一个,现在又来两个,吾瑜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就没一个徒弟让他省心呢?
“师弟啊,你看我一把老骨头了,是该把位置给有用的人。你看我教出来的徒弟,就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趁着现在有的还没有把功夫学到家,要不把一部分淘汰了吧。”
人数多了,学艺不精的人自然也就多了,他把重心都在教育弟子们武功上,却忘记了教会他们做人更重要。
山上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凤弈怕自己一离开秦艽,就会被人惦记上。
任务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毋庸置疑,自然是后者,凤弈把后院布下结界,除了他,连魏子越和左玲珑都进不来。
有的人不能让她们逍遥太久,否则都忘了自己做过什么错事,他不会让她们逍遥法外。
吾瑜看着凤弈亲手布置结界,活了这么久,他和紫藤还是头一回见到修炼者布置结界。
禁地的结界,是岳剑宗先辈一位友人布置的,目的是为了阻止有弟子误入到禁地内,只有拿到代表宗主的腰牌才能进入。
吾瑜不知禁地里有什么,在他看来,能不进去就不进去。
结界布置完,吾瑜知道,重头戏要来了。
“去把章紫苏跟章紫菀叫到大殿去,章紫苏走不了就让人去把她带过去。”
这次再继续推脱,吾瑜知道凤弈不会放过章紫苏,让他们来处理,是因为章紫苏是岳剑宗的弟子。
“让她继续留在岳剑宗是不可能的了。今后你们二人有何安排?”吾瑜不是傻子,看得出魏子越与左玲珑的关系。
按照他的意思,希望他们二人成婚,魏子越继承自己宗主的位置,他也该好好反思自己。
他已经不再适合这个宗主的位置了。
该放手的时候就得放手,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宗主这是有意要卸任了?”凤弈眯着眼看着吾瑜,阳光有些刺眼,看着吾瑜脸上的神情,这是他自己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