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光绪年间。
黄安县天台山上的一间小屋里,昏黄的灯光下,薛九秋坐在桌边,视线落在一本发黄的《李淳风宅经》上。
“左青龙、右白虎,只许青龙高万丈,不许白虎回头望。”
九秋边读,右手食指边在桌上划方位图。
渐渐地,书上一个个黑色的字体,变成为了一滴滴鲜血。
眼花?
九秋用手指擦拭,诡异的是竟然感觉到了血的粘稠,空气中也有一缕血腥之气。
“这是你父母当年被凶徒杀害时流下的血!”屋里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
她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恐惧中的九秋,双手把衣服的下摆揪得紧紧的,眼睛死死盯着书上的血滴。
她想问对方是谁,为什么不露面,可嗓子发涩,嘴唇蠕动半天,发不出声音。
就在这时,一位中年人像一道影子似的,拎着一个崭新的八卦袋,无声无息地从外面进来。
九秋回过神,再看面前的书,发现已恢复白纸黑字。
“难道刚才出现了幻觉?”心里如此想,脸上却没有表露出来。
她恭敬地向进来的中年人打招呼,“这么晚,师傅还没有休息?”
九秋的师傅,是名满天下的南派第一风水师吴一了。
“刚打完坐,还精神着,来看看你。”
吴一了拍了拍桌上的《李淳风宅经》,“这本你不但要熟记,还要理解,更重要的是要学会运用。”
九秋点头,给吴一了封上茶。
吴一了摆摆手,从八卦袋里拿出一个罗盘、一盒朱砂、一方三寸的寿山石印,数道在黄裱纸上画的符,一一摆放在桌上。
“小秋,从你六岁时,我领你上山到现在已十年,一直跟着我学风水,理论方面的知识已掌握得很好,实地堪舆我也带你踩过不少山头、看过山脉走向等,你已经具备戊级(初级)风水师的资格,从明天开始,就可以正式出道、替人堪舆、打鬼、做法事。”
“师傅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我就是风水师了?”
九秋一双明如秋水的眼里,似乎有小亮点在跳跃,白皙如婴儿般柔嫩的脸颊上,漾起薄薄的红晕,一双柳叶弯眉也在灯下如翠羽般熠熠生辉。
吴一了点头,“是有师承、接受过全面、系统学习的风水师。我送你的罗盘、朱砂等,是戊级风水师的标配,缺一不可,每件器物上都有一个篆字‘吴’,这表明你是我的嫡传弟子,将来行走于社会,才有底气和资格,否则,容易被人当成为骗吃骗喝的江湖混混!”
“小秋谨记师傅的教诲。”
九秋在吴一了面前重重跪下,行了大礼。
吴一了扶起她,“你要记住,以后无论是替人堪舆阴宅还是阳宅、亦或是做法、打鬼等,都要实心实意地付出,才能使自己逐步成长,获得更高等级的称号,将来成为南派的接班人。”
“以后我要头悬梁、锥刺股,好好学习理论知识,再踏遍万水千山,让世人看到师傅教出了一个优秀的女弟子!”
还有一个心愿,九秋放在心了里,立志成为天下第一风水师,追查父母当年被害的凶手,并绳之以法。
但这份心思,她又不想被师傅窥破。
吴一了一笑,他喜欢此刻心怀众生的九秋。
“你刚获得初级称号,法力、法器、经验等都不足,遇到危险时,尽量不要越级施法,不然会折阳寿。”
九秋点头,收拾好法器,“明天开始我就是真正的风水师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哥哥九桐。”
吴一了看着她明媚如春的脸,笑她沉不住气,喜欢小显摆。
“师傅,你不知道,哥哥也向我炫耀过他锻造的剑,说将来要成为天下第一铸剑师!”
听到这里,吴一了眼里仿佛有火苗似的,亮了一下,又立马熄灭,他没有接九秋的话茬,而是变戏法似的,双手托着一件浅蓝色的衣服,递到九秋面前。
“明天是你十六岁的生日,为师送你一件衣服,以示祝贺,你试穿一下看合身与否?”
“谢谢师傅!”
九秋咧嘴笑,接过衣服展开,在胸前比划时,发现这件浅蓝色宽袖短褂的背后,有一副用黑白二色丝线绣的八卦图案。
她原本以为是一件新衣服而已,没想到是风水师的专属服装。
这种衣服市面上没有售卖的,按照行规,一般是自己的师傅亲手在衣服背后绣上八卦图案,赠予弟子,而历代以来,只有那些优秀的,将来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学徒才有资格获得。
吴一了一针一线地给九秋缝制了这件八卦图案的上衣,是他对九秋的最大肯定和认可。
九秋眼里泛红,感动于师傅把她当徒弟教,当女儿养。
吴一了拍了拍她的肩膀,“风水是一辈子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就可学会,为师希望你以后更加用功,牢记各种咒语、多看与风水相关的典籍,才能精进、成长!”
“记住了。”
九秋点头,用手去擦拭眼角的泪,等她放下手时,却发现吴一了已不在房间,走得没有任何声响。
她关门、熄灯,把自己埋进被窝。
刚要进入睡眠状态时,忽然听到床下传来类似人呼吸的声音,极细、断断续续。
“谁?”
九秋探出身子,见床底下什么也没有,呼呼声消失,周围安静下来。
联想到夜读时书上突然发生的变化,她心里咯噔一下,可不等细细琢磨,一阵睡意袭来,她逐渐进入深度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