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子在九秋进门后,眼睛就直直地盯着她手上的钱包。
“我有那么好看吗?”想着下午功亏一篑,九秋把头巾往椅子上一扔。
“呸!我说大嫂,你够多情的!我怎么看你?我的眼睛只会为钱而发亮、发光!”小金子轻蔑地一笑。
“大嫂?我又那么老吗?你整天就知道钱!钱!钱!俗得掉渣!”九秋狂怼小金子后,心里才舒坦一些,把碎银放进包袱,就去忙着洗脸,换衣服。
“那个,你要和谁去约会?”小金子语气突然变软,一副不安的模样。
“不是嫌弃我是大嫂吗?我换身衣服,洗香香,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肯定是佳人有约!”
小金子迟疑了下,“要不,你还是别换了,就戴着那头巾,我再也不嫌弃你了,还有刚才你拿进来的那包碎银,我也不会打主意,你自己留着买胭脂、腮红。”
“要我相信你的话,除非你长出两条腿来走路。”
九秋噗嗤一笑,“自从认识你以来,你眼里除了钱外,还有什么?”
“那个……其实,在我心里你比金钱更重要!”
小金子扭扭捏捏起来,“那些钱我又没有乱花,是想留着给你将来做嫁妆。”
“别搞的这么情深意重,好像你多看重我似的,我才不信!”
小金子低垂下头,难过地眨巴着眼。
九秋意识到自己言重了,安和镇一战,如果不是小金子去九焰山,以一己之力阻挡天精地妖和江湖人士,可能自己早就因收不回命魂而死去。
小金子和念安一样,是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为自己受伤,至今未痊愈,除了嘴碎一点、守财一点外,堪称完美。
“对不起!是我错了,我知道自己在你心目中很重要,不然,你也不会冒着巨大的危险去九焰山山口,更不会拖着受伤的身体陪我来江夏。”
“这些都是我的责任和义务,是必须!怪我自己贪心。”小金子似乎控制好了情绪。
“你怎么喜欢大包大揽?我们之间,没有谁是谁的责任和义务,只有谁是谁的亲人和朋友。”九秋摸摸他的头。
小金子不说话,乖乖地钻进了包袱。
房间安静下来后,九秋刚准备打坐、结手印,雅间的门就被轻轻敲响,同时传来万公子的声音。
门开,万泉涌进来告诉九秋,“我刚从湖广总督府那里出来,今天依然没有人揭告示,在江夏城和周边三年以内发现的无名尸体中,根据官方的调查结果,也没有你师兄这个年龄段的,而且事后大多有家人认领走。”
“辛苦万公子了,对于这个结果,我也有预料。”
九秋感念于万公子的尽心尽力,虽然是萍水相逢,可他却把九秋的事当成为了自己的事,亲力亲为、到处奔波。
喝了一口九秋递来的茶,他接着说,“在总督府时,我还遇到了与你们安和镇有关的一件事:黄安县令让一个差役加急来报,说前几天在安和镇上的倒水河里,发现了五具男性无名尸体,调查结果是意外落水溺亡,你知道的,超过三个人就是大事,所以黄安县令不敢隐瞒,立即命人来江夏呈报,刚好我在总督府,遇上那差役了。”
“意外落水、五个男人?”九秋一惊,想起了来江夏时,在路上遇到的那五个大汉。
“对,是五个男人,想到你也是安和镇的,所以我用心打探了一下。”万公子肯定地说。
“人心不古、江湖险恶。”九秋脱口而出。
“江湖多情,只是你还没有感受到。”万公子一字一句。
九秋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回答。
“有心事?”万公子看着失神的九秋问。
“我明天得回安和镇,师傅来接我了。”
九秋把师傅吴一了已来到江夏一事,告诉了万公子。
“能不能多住几天?我还没有陪你在江夏到处走走、看看。”
万泉涌的失落挂在眉梢,眼里暗淡了几分,“这几天钱庄事情太多,我不得不帮爹爹,等缓过这个劲,就有时间了。”
“已经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我喜欢这样的麻烦,只是没有料到你走到如此之快。”
“也许,我很快会再来的。”九秋眼前晃动着那片槐树林。
“那么,你要记得还是住这家客栈,这个房间还有书房,会随时向你敞开,如果你愿意,敞开的期限是一辈子。”
“万公子真会开玩笑。”
“肺腑之言!”万泉涌一字一顿。
九秋低下头,装着没有听懂的样子。
“明天早晨我来送你。”万公子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轻轻叹息一声。
九秋不忍拂他好意,点头,万公子才告辞离去。
夜已深,九秋没有睡意,琢磨着安和镇那五具尸体的事情,凭直觉,她已经知道那五具尸体是谁,很是后悔自己当时急着来江夏,而把路遇歹徒抢劫民女一事,委托当事人黄小妮父女去报官,说不定自己走后,他们父女有事耽误了没有去,或是担心将来会遭受报复而选择忍气吞声。
如果自己当时报官,那五个人或许只是受牢狱之灾,以后还有与家人团聚的机会,更为重要的是,他们是受谁的指使,以前还劫持了多少良家妇女,还有多少黑幕等,这些都能调查清楚。现在失去了最重要的人证,将来要是再查,可能困难重重,九秋为自己的考虑不周而懊恼。
小金子从包袱里溜出来,见她脸色冷峻,就从嘴里吐把一根小黄鱼,“明天你走时候,把这根小黄鱼交给姓万的,权当支付这两天在客栈的费用,我们不要随便欠人人情,何况姓万的那种情意,你受不起。”
“好大方!竟然主动要交住宿费,不过,也不用交这么多吧?”
九秋感慨一声,小金子和自己想法一样,也在心里暗自佩服他在大事上不糊涂,该花的钱不少半分。
“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是江夏数一数二的客栈,我们住的是豪华套间,你以为用一、两块碎银子可打发?”小金子一撇嘴,钻进包袱继续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