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玲珑坐在鲁国世子姬賾面前,旁边的侍女给二人倒茶。
“卫姑娘,请饮。”卫玲珑伸出纤纤玉手,贵族礼仪自然流露这倒委实让姬賾大吃一惊。
“没有想到你年纪轻轻,还会这种礼仪?”
卫玲珑轻抿了一口茶水,没有说话。姬賾又说:“你今晚的舞很美,唱的歌也好听。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这是卫风竹竿。为什么唱这首歌?难道你已经嫁为人妇,思念已经亡了的卫国不成?”
“世子觉得呢?我是卫人,会唱卫歌不足为奇啊。玲珑才十三岁尚未嫁人,这首歌不是为我唱的,是为宫里的卫夫人唱的。”
姬賾一听就高兴,没有嫁人太好了。“谢世子款待,玲珑告辞。”“姑娘为什么不想留在世子府?难道嫌招待不好?”
卫玲珑嘴角一斜,给了姬賾一个客套的笑容:“不是,是玲珑自己的事情。有些私事必须要去处理,若世子觉得玲珑舞姿尚可,可明晚再来。到时,玲珑愿意留在世子府,只为世子独舞。”
“果真?”
“真!”
“姑娘叫玲珑?”
“是。我叫卫玲珑。”
卫玲珑出了世子府,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抱紧自己单薄的身体。坐在马车上的她,仔细回想着今天刚刚上台的时候。
她没有任何表情,缓缓走上那个石台,下面都是男人。如饥似渴地盯着台子上的她,这种目光让她有一丝心慌。
坐在第一排的人,基本都是王公贵族。有一个坐在那里略显稚嫩的男人,和她的姑姑长的很像。卫夫人嫁人之后,每年都会回卫国,但是,都没有带她的儿子,那个男人和卫夫人神韵相似,会不会是她的表弟?
就在卫玲珑抬起袖子的那一刻,她眼光一转,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人!芸儿!这是芸儿,芸儿也用同样的惊讶的目光看着她。
卫玲珑嘴角扬起,从卫国灭国以来,她第一次真正笑出来。然后她甩起袖子,一个侧身旋转。开口唱起了这首《竹竿》。
“籊籊竹竿,以钓于淇。岂不尔思?远莫致之。
泉源在左,淇水在右。女子有行,远兄弟父母。
淇水在右,泉源在左。巧笑之瑳,佩玉之傩。
淇水滺滺,桧楫松舟。驾言出游,以写我忧。”
这首歌,是卫国女子出嫁思念家乡的歌。就是为她姑姑唱的。她脚尖每跳跃一步,袖子每挥动一下,都是对姑姑的思念。
融情于舞,融情于音,这种来自心底的哀伤,看得每个人油然而生一种怜惜之情。卫玲珑在台上,用自己的舞,说着自己的无奈,哭着自己的悲哀。卫玲珑的舞蹈吸引了所有的目光,触发了所有人的感情。
引得姬賾等她跳完舞蹈之后,立刻就带她回府。
晚上,卫夫人躺在床上,回忆着芸儿的描述:“她唱着《竹竿》,跳着卫国的舞蹈,那个模样,真的就是玲珑公主啊!”
卫国只有玲珑有那个称号,而且,是我们王室相聚的时候,哥哥笑着说的,这有王室成员才知道啊。芸儿说,这是玲珑?怎么可能,玲珑再过两年都要嫁给齐国世子了。我明天一定要见见这个女人!
第二天,姬裄奉他母亲的命令,来香薰阁接卫玲珑去宫里。姬裄好奇地问卫玲珑:“这位姑娘,你是不是叫卫玲珑啊?”“是啊。我叫卫玲珑,姬裄。”
姬裄还没有告诉她,他是谁呢,她居然知道他的名字,难道她真的就是玲珑表姐?
姬裄的疑问在卫玲珑和卫夫人的抱头痛哭之中,得到了答案。
“玲珑,卫国真的被姜国和燕国所灭吗?就连你父亲都死了?”
“姑姑,玲珑找你找的好苦啊。卫国,真的已经没有了。我才来鲁国的啊。”
卫夫人和卫玲珑相认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鲁国。
卫国庶出玲珑公主,怎么辛苦地来到鲁国,又是怎么进了香薰阁,一舞倾城,得以进宫,见到卫夫人。一时间传闻沸沸扬扬的,三人成虎,就传到了燕国那里。
燕镇刚刚从卫国回来,在自己的府邸里休养,听了属下向他汇报卫国的事情。自然而然就说到了这个唯一一个下落清楚的庶出公主。
这属下汇报完之后,问燕镇的意见:“公子,您怎么看呢?”燕镇那怜悯的双眼熠熠生光,“就当个笑话听一听吧。”燕镇并没有对这个女人显示出多大的兴趣。
卫玲珑才十三岁,年纪尚幼,还有很大的可塑性。只可惜她身上背负着灭国之恨,不知道会不会对她的成长带来巨大的影响。燕镇无奈的摇头,就让这个小公主在鲁国平安度日吧。
卫玲珑来到鲁国的王宫之中,鲁国国君并没有怎么怠慢她。按照规矩,若是亡国公主公子逃到姻亲国家,是可以享受和原来一样的待遇,而且其他国家不可以干预。
卫玲珑就在这里陪伴着自己的姑姑。同时,她不停地叫人给她找燕国的书,学习燕国的文字!
卫夫人来到她的房间劝她:“玲珑啊,你不要想着复国的事情了。你一个女孩儿不要想着你不能改变的事情,知道吗?我看姬賾世子,挺喜欢你的。你第一天去跳舞,他就把你带进了世子府,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我去找王后说说,把你嫁给姬賾做妾如何?”
卫玲珑拉着卫夫人的手:“姑姑,本来,我应该是齐国世子的媵侍的,我一直都接受了这个命运。但是现在我不会再接受这样的命运了,去做哪个男人的侍妾。”
“那你看看鲁国的王公贵族你看上谁了,姑姑做主让你做正妻?”
卫玲珑重新打开书,学习燕国的文字,一边回答卫夫人:“我的好姑姑,你就别操心我的婚事了。你也知道姬賾看上我了,还有哪个贵族敢要我呢?而且,就有一段好姻缘在我面前,我现在就在想着,怎么把握。”
听到卫玲珑想嫁人,卫夫人高兴地不得了。“是吗?谁啊?能让我家玲珑说是好姻缘。”
卫玲珑举起手里的书:“呐。”
卫夫人一看,燕国的书。“什么?你居然想嫁去燕国?”
卫玲珑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