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龙天然蜷缩成了一团，无声的呜咽着，眼泪从他的脸颊上滑落，整个身体痛苦的抽搐，无声而又静默。周龙靠在天台的墙壁上，手指夹着香烟，微闭着双眼，静静地享受着香烟从嘴里吐出，通过鼻翼再次吸入的感觉。
良久的无声沉默，周龙终于抽完了这根本就所剩无几的香烟，将烟头在地上踩灭。周龙一步一步地走向龙天然，他拽着龙天然的衣领，一字一顿地说道：“替龙组做事的时候，你是个英雄，她或许是因为你的荣耀，或许是因为你的忠义而跟你在一起。”
周龙用力地拽了拽他的衣领，脸色终于凝重起来，铿锵有力地说道：“可你记住，做人一念邪，一念正，你卖了消息，我三个战友，全部埋进了烈士墓碑，到现在他们还没有一个能刻在墓碑上的名字。”
“龙天然，我不能原谅你，更不能代表我的战友原谅你。等你死了，我会让所有人知道你先是一个苦守龙组十几年的英雄，又是一个痴情而当了叛徒的内鬼。”
周龙说完这些，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就当我听了你的故事给你付的报酬，你可以留一句话，这是我那些兄弟们到死也没享受到的福利，说吧。”
龙天然嘴角勾起一抹惨笑，痴痴地说道：“下一世如果没有她的话，我想还是不用来这人间一趟了。”
“老天会明白你意思的。”周龙补了一句，而后一脚踩断了他的气管。
死前，龙天然面带笑容，如若解脱般。
“兄弟们，看见了没有，我现在送他去见你们。在下面等着，我让他们一个个全下去陪你们。”周龙看着远方澄清的蔚蓝色天空，似发着轻誓般说道，这一时的他宛若看见了老陈他们三个人的脸，浮现在了天空中，还带着可鞠的笑容。
“走吧，跟我去见我兄弟。”周龙扯着龙天然的尸体，奔着楼下走去。安可芯还在地上蹲着，满眼的不可置信。张刑和武行道还挡着她，不让这美妞走过去惹事生非。
周龙单手扛着龙天然尸体的时候，安可芯如被泪水包裹着的声音有些哀怨地说道：“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你不是要替狼牙报仇吗？他们的消息就是龙天然出卖的。”周龙顿然止步，淡淡地说道。
安可芯身子轻颤，如受到刺激般，用胳膊抹了把眼泪，吸了下鼻涕说道：“明白了，那我就不伤心了。”
“嗯。”周龙没有再理她，而是单手扛着龙天然的尸体，前往烈士陵园。
临江市，唯一的烈士陵园。
重修过的墓碑，一片片荆棘下方，是一座座无名的墓碑。
“啪叽！”周龙将龙天然的尸体砸在墓碑前方，眼底嚅着泪水，脸上想强撑出笑意，可是撑了好几次，都渐渐地退去，终于，周龙还是有些沉重地盘膝坐在墓碑前，声音平静无比说道：“第一个，这是好事儿，我应该笑，可我笑不出来。老陈、老黑、老李，你们说这个社会，什么时候成了这样。”
“龙天然当了十几年的龙组安全组成员，只是一场报销不了的癌症，没钱治。就被迫出卖了你们的消息。我到底该怪什么人？龙天然？他做错了，龙天然没有坚定的信念就来参加组织，为了病出卖你们的信息。还是该怪组织。把龙天然的福利给的太低，如果他有钱给自己的女朋友治病，也就不会出卖你们。”
“可我实在想不通，这个畸形地社会到底是为什么？在当红明显一天的工资能达到两百万的年代。我们龙组的成员会因为治疗一个癌症而去求人，而去要出卖我们的消息。”
“我相信龙天然在选择这条路之前，一定是想过了所有方法。将他能借的全部借了，将他能讨要的人全部讨要了。可还是不够！不够！就是这该死得不够两个字！让他走了歪路，让你们没了命。”
“你说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一个当红的戏子一天的收入，比我们龙组出生入死的成员一年的收入还要高，我有把握杀掉我们的所有仇人。可让我真正想不通的是，兄弟们。我现在杀的人，到底是我们的仇人，还是我们的朋友。”
“现在成了尸体躺在你们墓碑前的龙天然，或许昨天还在执行龙组的任务，为保护国家做着贡献。以他的等级或许出一次任务就可以救下好几个平民百姓。”
“可我还是杀了他，我不能代表你们去原谅他。他出卖的消息害死了你们，如果我放了他，我或许成为了一个他的世界中的好人，但这样对你们这些躺在陵园里无名的英雄太不公平了。”
“你们也有老婆孩子，也有圆满的家庭，你们的功绩跟龙天然比起来更伟大，算了。跟你们说这些也没用，我会下去自己想通，牵扯到这件事情的所有人，我都不会放过。”
周龙说着，眼睛猩红了起来，他是亲眼看着自己的兄弟们一个个的瘫倒在地上死掉，他们的鲜血染红了一处处的荒野。他不会放过跟这件事情有牵扯的任何人。
“呼。”周龙深吸了口气，情绪有些压抑。不知为何，看到龙天然死前如同解脱般的样子，周龙丝毫不觉得畅快，只觉得这是一个杀人的时代，这是一个吃人的社会。
今天死的是龙天然，可后天如果有李天然、陈天然。这种人一个个的出现，周龙还杀得死吗？他还杀得完吗？
周龙不知道。
“哥，你怎么在这里。”突然，周小思地声音从背后响起，周龙回眸一看，只见她怀里抱着几朵鲜花。
“你怎么来这里了？”周龙怔了征问道。
“今天周日，我来帮他们扫扫墓，平时这里也没人扫。”
“哥，你心情不好吗？”周小思说完，美眸闪闪地看着周龙。
周龙摇摇头说道：“不是，只是想不通一些事情。”
“哥，我记得我小时候你抱着我说过，宁在一思进，莫在一思停。”周小思说道。
周龙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感慨了一句道：“你说的也是，既然想不通，那就直接去做吧。”
“嗡……”周龙手机震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