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不敢了是不是？”俞长鸳的目光逼视向她：“你明知道她有鬼，对不对？”
“我行得正，站得直，从来都是无愧于心，”顾言皎不客气道：“你不必偷换我的想法，我之所以拒绝，是因为你以一个荒谬的理由，逼我的婢女脱衣服，这是对她的侮辱。”
“一个居心不良的刺客，也配谈侮辱？”俞长鸳轻蔑道。
“你这是血口喷人。”顾言皎冷冷道。
俞长鸳轻笑一声，目光上下打量着合璧，又移回顾言皎身上：“二小姐，你敢不敢和我打个赌，赌你的婢女究竟清不清白，赌她有没有凭借自己的身手，欲置我于死地？”
“若是没有呢？”顾言皎平静的面容下，涌动着一股随时都要发作的愤怒，俞长鸳见了更是得意，她就知道顾言皎不敢。
“若是我错了，我情愿按宫规中诬蔑一项处置，被乱棍打死也甘心。”俞长鸳冷笑着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不少人已经在面面相觑，就连御座上的皇帝也忍不住欠了欠身体，谁都没想到她敢发这样的毒誓。
与此同时，人们怀疑的目光渐渐转向“阿梅”，都说无风不起浪，这位婢女是不是真与刺客组织有勾结？不然俞长鸳没理由一口咬定她不放。
正当这时，却是这位婢女打破了僵持不下的局面，上前叩首，继而平静道：“俞小姐若是信不过奴婢，就请人带奴婢去偏殿验看，奴婢与自家小姐一样，身正不怕影子斜。”
她静静看了俞长鸳一眼，接着道：“倘若奴婢有罪，也愿同俞小姐适才所言，按宫规被乱棍打死。”
气氛瞬间变得更诡异起来，乍一看双方都对自己有十足的信心，与一般情况下一方咄咄逼人，一方不断畏缩的场面大相径庭，让人不解究竟是谁出了问题。
见顾言皎还要再说，皇后出言安抚道：“如今你的婢子被人怀疑，你若拦着不让人查，悠悠之口还是不会放过她。”
俞长鸳冷冷一笑，皇后便是明显偏向顾言皎又如何？她不信“阿梅”真的无辜，据顾言姝说，这位婢女三番两次逃过暗害，这等本领，绝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者所能做到。
过了一会，“阿梅”被宫人们带了出来，宫人们众口一词，都说经过细细的检查，她的锁骨处不仅没有碧桃花，便是其他标志也没有。
“这不可能！你们在说谎！”俞长鸳一惊而起，不敢置信地死死盯着宫人：“你是不是县主的同谋！她在骗你们！”
“住口！”皇后终于忍不住，断喝一声：“胡言乱语成何体统，这些人都是忠于陛下的宫人，岂会因一婢女而说谎？看你如今疯疯癫癫的样子，本宫相信你能做出害人之事。”
就连偏向俞家的太后也忍不住闭上了眼，她实在没想到俞长鸳所谓“确凿”的证据，竟然是发疯之下的臆想。
“哀家乏了，”太后扶着宫女的手，慢慢起身：“具体该怎么处置，你们商量着办吧，哀家老了，听不得这些疯言疯语。”
“不是我，不是我！”俞长鸳大受刺激，已然陷入癫狂：“我怎么会害公主殿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她忽然想起那天雪崖下，顾言皎竟然还有命回来一事，精神瞬间又是一振：“不，我说错了！会武功的人是你！”
顾言皎大为震惊，一脸被吓到的样子，惶惑地看向皇后：“皇后娘娘，莫非臣女也要去偏殿脱衣验看吗？”
“你不用，她如今已是不知道该咬谁好了，”皇后已经被气得脸色发白，此时一把拉住她的手，喝令宫女道：“还不把她按住，仔细发起疯来，伤了人！”
在被死死按住后，俞长鸳总算恢复了一点神智，不再大喊大叫，只浑身发抖地说“冤枉”。
这时又听贺兰贵妃道：“陛下，臣妾方才不知听得对不对，俞小姐说她若是诬陷了县主的婢女，就要按宫规处置，被乱棍打死？”
“我没有，我不要被乱棍打死！”俞长鸳一听，陡然扬起头来，大哭起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我不要……”
皇帝不禁捂了捂额头，这个试图谋害他爱女的人，果然是个不能讲道理的疯子。既然事情已告终结，他便也站起身来：“此事就交给梓童吧，阿姜刚结了亲，正高兴着，这种腌臜事就别让她知道了。”
“是，臣妾明白。”皇后送走了皇帝，柳眉一横道：“你们都听见俞小姐当时说过什么了，她既然发下毒誓，就自己应了罢！”
俞长鸳颤抖着看向皇后，没想到她真想打死自己，连忙死死拽住宫人欲拖自己的手，边哭边叩头道：“皇后娘娘饶命，臣女毕竟出自官宦之家，求娘娘看在臣女家世的份上，饶过臣女这回罢，臣女不想被打死！”
“本宫已经很给你家人面子了，”皇后憎恶道：“俞家养出你这样的女儿，陛下没摘你父祖的官，已经是极大的宽容了。”
顾言皎忽然在皇后身前跪下，道：“臣女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你说。”
只听她沉声道；“臣女以为，俞小姐虽有罪，却不该被乱棍打死。”
皇后的脸容怔了一怔，摇头道：“你到底还年轻，见识少，不知这种人是决不能被纵容的。”
“皇后娘娘明鉴，臣女决非是为俞小姐考虑，在臣女看来，俞小姐谋害公主殿下，公然诬蔑臣女的名声，蛊惑众人，荧惑圣听，实在是死不足惜，”顾言皎稍停片刻，道：“臣女只是为公主殿下作想。”
“这话怎么说？”皇后皱眉问道。
“公主大婚当日出了这种意外，还是极力瞒下为好，若是传到民间，难免被有心人甚至江湖术士拿来做文章，说公主如何不吉利，且此事传到公主耳中，怕也会影响她的喜悦心情。倘若今日大殿对质后，俞小姐即被处死，人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顾言皎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