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番探看后,顾言皎敲了敲屋角衣柜底部,终于听到其下传来空空的回声:“就是这里了。”
她轻轻打了声暗语,片刻后,靠院子的窗口轻轻一动,合璧已换了新的人皮面具翻了进来,从外表看,赫然就是一个一模一样的顾言皎。
“有劳你了。”顾言皎冲她一点头,接着便打开衣柜,掀开隔板,悄声顺着绳索滑了下去。
卫宴轻轻接住了她。
自从她将楚王府有地道一事告诉卫宴后,他手下的暗卫便没日没夜、力图以最轻的动静挖掘起来,经过长达半年的劳作,还算颇有些成果,虽然无法接近核心之处,但因枕芳阁临近长街,故而挖到其下还是不成问题的。
卫宴拍了拍墙壁:“厚实吧?”
顾言皎看着垒得整整齐齐的砖石,看起来就像全封未动似的,不仅向卫宴投以赞许的目光,想来若非地道大修,或是突然来个地震,就是连周慕深本人都不会发觉其中有异样。
接下来便该她带路了。
两人经过好一阵七拐八绕,终于走到了王府中最小的那间书房下。
两人悄悄摸索上来,打开机括,从一幅藏画背后绕了出来。
“这未免太小了。”卫宴看着仅有六排藏书的小小书房,不仅失笑。
“大的我们就算进去了也没用,”这已经是顾言皎能找到最好的地方了:“他一向十分谨慎,除了这间小书房我知道钥匙在哪里,其余都在他自己手里握着,你若去那些大书房,就只好对着一屋子上锁的抽屉望柜兴叹了。”
她摸了一会藏画边缘,手指伸进空心的檀木画轴中,倒出了一把小小的钥匙。
好在两人运气不错,柜子虽小,也找出了不少与太子相关的种种书信。
“我们不能都带走。”卫宴握着一沓厚厚书信道。
“要找最要紧的,”顾言皎点点头,开始了削减,信封如雪片般一页页从她手中吹落,终于只剩下最满意的一封:“你看看这个。”
卫宴接过一看,只见信上写的,赫然是有关东宫禁军调换等要事,此外三年前太子太傅被刺一案,也被简略地一提而过。
卫宴对已故的太子太傅有所耳闻,据传此人性情刚直,且颇有几分锐意进取之心,他在时,太子尚不至像如今这般敛了光芒。
“收好了。”顾言皎叮嘱一句,又道:“我明天再去找你。”
当两人在密道分别,顾言皎重回枕芳阁时,时间也只过了小半个时辰,将替她躺在床上的合璧换下后,她便装作休息够了的样子,让周慕深送自己回去了。
不过今夜的顾府却有些不太平,只见府中人影憧憧,明火执仗,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顾言皎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与阿梅、合璧两人下了轿,隐在小道中暂不急着回水雾阁。
“你去打探一下。”她吩咐合璧道。
不一会合璧快步回来了,喘息着低声道:“大家都在找您呢,说您不见了,不知怎地俞家的人来了,大小姐也回来了,还有什么国公夫人,我听不清楚,穿着宫装,据说是您的亲戚。”
顾言皎心里咯噔一声,急速回忆着,顾家的确有个远亲,是定国公的夫人,她今日来看自己,大约是一来探亲,二来为自己贺喜,可这究竟是意外还是巧合?
但一想到俞家与定国公的妹妹有过亲事,而俞家人今天也随着来了,以俞家对自己的心思,这大约不是巧合。顾言皎一边想着,一边道:“我现在不能出去,已经失踪了这么长时间,自然不能胡乱用理由搪塞——对了,我父亲呢?他怎么没替我拦着?”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顾平书可是知道她私会楚王的。
合璧道:“老爷傍晚被一同僚拉走去吃酒了,至今未归。”
顾言皎差点被呛住,她好不容易需要顾平书帮忙,他倒是不在,无奈只得自行应付,在估摸了一圈家丁分布地点后,决定往库房去了。
库房一带没有人来,三人仗着地广人稀,开始搞起了破坏,合力将两排架子推倒,使无数绸缎衣料、檀木箱子摔落在地,弄得一地狼藉方才罢休。
“这还差不多。”顾言皎环视一圈,终于感到满意,这才抱着一只放有东海明珠的盒子走了出去。
到了花厅附近,只见定国公夫人已等得十分焦急了。
“怎么回事,这孩子怎么还没出来?”定国公夫人十分难以理解:“就是临时起来沐浴更衣,怕是也够了吧?”
顾言姝立在一旁,自是不忘煽风点火:“唉,我这二妹怕是成了准太子妃后,事情就多了,事事都要留心,架子自然也大一些。”
“这是什么道理?”定国公夫人面露不悦:“难道做了准太子妃,就能让长辈等她足足一个时辰?简直岂有此理。”
“夫人莫要生气,”顾言姝眼珠一转,又道:“也可能是我猜错了,二妹没有拿架子,可能大家之所以找不到她,是因为她不在府里。”
“她不在?”定国公夫人越发感到困惑:“可我来时,你们不是还打发丫头去让她过来吗?”
“我们只知她晌午还在,或许过了大半日,她已经悄悄出门了也未可知。”顾言姝摇头道:“夫人也知道,我近来住在外祖家,对二妹的出行实在不知详情。”
“可如今已是月上柳梢,这么晚了,她能出去做什么?”定国公夫人不禁又是生气又是叹息,自己来贺这位亲戚被封为准太子妃,出于一番好心,怕她白天事务纷繁,便特意挑了晚上来,谁知这小丫头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直接摆了一出空城计。
“罢了,她既不来,我便走好了。”定国公夫人说着就要起身。
“夫人别走,”顾言姝、俞长鸳等人连忙劝道:“如今顾伯父不在家,倘若二小姐真的不知去了哪里,您是长辈,在这里能让我们安心,不然我们这些小丫头,简直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