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惯会装模做样,也不是今日才如此,吴王心知肚明。
可此刻太子约自己喝酒,他还摸不清对方什么意图。
“太子多虑了,臣兄在西南数次遇刺,精神不太好,加之受了惊吓,甚少出门了。”
“傅原这厮,实在是可恨,竟敢刺杀皇兄,本宫一定要将他五马分尸。”
瞧这惺惺作态,太子到底想说什么?
“太子别生气,父皇已经处置了将军府,抄家下狱,再大的怨气也消了。”
“那皇兄对林茂勾结羌人之事如何看?”
终于说到点子上面了。
吴王开始装糊涂:“此事不是证据确凿吗?刑部正在加急审理,莫非有什么隐情不成?”
太子重重的放下了酒盏,“本宫也不知何时惹怒了武安侯,这分明是他挟私报复?”
“太子怎么如此说?莫非此事跟武安候有关系?”
太子的眼里闪过一丝恼怒,自己都说的如此明白了。
“听说皇兄在西南的时候,跟武安侯相处甚好,不知能不能去替本宫求求情?”
“林大人下狱跟太子有什么关系?难道他真的是太子的人?”
吴王决定装傻充愣到底。
“皇兄误会了,本宫怎么可能结党营私,就是不忍看忠良被陷害。”
“应该不可能吧,武安候为人正直,就是父皇也十分信任他。”
“那你是觉得本宫说谎吗?”
太子冷了脸。
这要是从前吴王立刻就要安抚他了,可今时不同往日。
“我断然不敢如此揣测,林大人牵涉的事情不小,不如让父皇圣裁吧,今日咱们只喝酒。”
“皇兄说的对,喝酒喝酒。”
推杯换盏之间也算是一团和气,吴王醉醺醺的从东宫出来,傅弘方才将谢雨浓的一番安排禀报。
“谢大小姐蕙质兰心,父皇让武安候查出今日带头闹事的学子,只怕那些学子是被人白白利用。”
“林茂这些年在国子监经营多年,这次若是不能坐实他的罪名,他定会牢牢的依附太子,朝中大臣们只怕也会考虑自己的站队问题了。”
傅弘分析的对,当日在西南跟着吴王一起被抓,弟弟傅铭带人杀进去救了自己,自己可是遍体鳞伤,差点小命都交代了。
而之所以柳絮的人能抓到殿下和自己,傅原这个武夫怎能有如此周密的计划,那自然是林茂在搞鬼了。
武安侯府,谢航是被绑着回来的,烈日下,他跪在逍遥苑的檐下,衣衫都已经汗湿了。
可屋子里的武安侯正在用饭,整个屋子落针可闻。
谁看不出来这会儿主子心情不好,更何况大公子失了侯爷的心,夫人被送到了庄子上,曹姨娘腹中有了孩子,这往后大公子尊不尊贵还两说呢。
福叔待武安候用完午膳,奉上了一杯浓茶。
“侯爷不问问大公子为何如此吗?”
武安候将送到嘴边的茶盏重重的放下。
“这个逆子,把他拖进来。”
谢航进来的时候脸色苍白,他已经脱水了,再晒一晒,只怕是要晕过去了。
“你知错吗?”
谢航抬头看向他的父亲,“父亲说我错,那我便是错了。”
“你这个混账东西,你以为国子监的学生们威逼一下,皇上便会放了林祭酒,殊不知皇上最是讨厌别人的要挟,太子完全是作茧自缚,本候让你在国子监学习,你竟干出这些污七八糟的事情来,莫非想去庄子上陪着你母亲?”
“侯爷三思…”
福叔上前一步求情。
“父亲当然想把我送到庄子上面去,可惜如今父亲膝下便只有我一个儿子。除非父亲想要这座侯府百年之后无人继承。”
谢航梗着脖子说出这番话来。
福树大惊失色。
“大公子,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不过是一个下人,有什么资格掺和我们父子之间的事?”
武安侯再也忍不住了,上前一步,一脚将儿子踹飞。
“之前你私自将福叔赶出府去,我还没有找你算账,再把你留在府里,绝对是个祸害……”
“侯爷三思……”
“你当真觉得你做的这些事情能成功?”
“若是不能成功便成仁,这条命是你给的还给你也无妨。”
“来人,将他拖出去,杖责三十,然后关进祠堂。”
立刻有人将谢航拖了出去。
谢雨浓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用晚膳,对面坐着柳絮。
云烟在她耳边低声说完。
柳絮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当时我提的要求,不知道你们考虑的怎么样了?”
“说出你的理由来?”
“我猜大小姐跟吴王殿下应该是有往来的吧,不如让我见一面他。”
“不可能。”
“那大小姐就最好尽快给我答复,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她拂袖离去。
“随我去转转吧。”
谢雨浓带着云烟转到了侯府的花园里,这个季节石榴花开的十分热烈。
“殿下那边怎么说?”
“殿下的意思是可以安排。”
“马上要随驾去郊外行宫了,留她在身边实在是个异数。既如此,那就答应她,只是刑部大牢不是一般人能进去的吧,殿下可要安排周密。”
“大小姐放心,殿下有办法。”
“谢航那边不用管了,他自己要作死,没有人拦得住。”
“是。”
主仆二人又说了会儿话,闲逛了会儿消食,这才回了柳荫园。
柳絮正在院子里练武,她手里的长鞭灵活如蛇,杀气腾腾。
眼角看到谢雨浓进了院子,长鞭便奔着她而去。
谢雨浓身姿灵活的避开,“此地不是切磋的好时机。”
柳絮收了长鞭。
“好啊,有机会真应该跟大小姐切磋一番。”
“你可以去刑部大牢见他们两个人,但不是现在。”
“答应了就好,我等得起。”
她收了鞭子。
吴王府邸,傅弘将收到的消息传递了上去。
“殿下,这是宫里传来的消息。”
吴王接过来打开,看完之后扔进了旁边的烛火中,“之前让你安排的人,可安排好了?”
“已经安排好了,是要现在就动这颗棋子吗?”
吴王走到窗口,负手而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好像是在和京城的天一样。
“再等等,看来本王得去一趟刑部大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