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颜拿来了干净的衣裳:“郡主早就起了,说小姐您没睡好,特意让人不许叫醒你。”
谢雨浓赶紧穿戴好,那李嬷嬷又来了,她笑眯眯道:“这会儿长公主正陪着郡主在花园里赏花,长公主说了,谢小姐是贵客,不必在乎这些虚礼,用完早膳再去不迟。”
“多谢殿下。”
既然人家都说了,那就吃完早膳再去也不迟。
可等早膳上桌,满满当当的一桌子,她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侯府与皇家的差距,已经出嫁的长公主这吃个早膳都如此的铺张?
好些自己没有见过的菜式和点心,分量都不多,却每一样都很精致。
她把五脏庙给填满,又照了照镜子,没有不妥,这才往花园而去。
远远的便听到了丝竹之声。
走近了才看到母女二人正在欣赏歌舞。
看到她,郡主欢喜的从椅子上起身招呼:“谢姐姐,快来。”
“臣女参见长公主殿下,参见郡主。”
“不必多礼,昨日夜里可睡好了?”
“回殿下,臣女睡得极好。”
“你撒谎!早上我问了守夜的丫头,你昨夜分明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
郡主笑着戳破她的谎言。
“大约是因为换了地方。所以一时有点习惯不过来。”
这句是实话。
“长公主府没那么多规矩,你不必处处守礼,便是本宫,年轻的时候也是喜欢睡懒觉的。”
“好了好了,母亲,你越说谢姐姐越紧张了。”
“好好好,快坐下,瞧瞧这歌舞。”
歌声婉转,舞姿翩翩。
没有了侯府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眼前的一切都十分的迷人起来。
秋日的暖阳洒在身上,那温柔的歌声就在耳边,她立刻昏昏入睡。
“嫂嫂,不是我说,澜澜这回太不像话了。”
一个粗鄙的大嗓门立刻打断了谢雨浓的美梦,她吓得一个激灵,坐正了身子,正好瞧见一个打扮富贵的中年妇人由远及近,隔着这么老远,她脸上的刻薄和不满都已经喷薄出来了。
“她,她怎么来了?”
身侧的郡主声音都在发抖。
谢雨浓连忙抓住了她的手,“郡主别怕,理亏的是他们,今日长公主殿下就在此处,会为你做主的,只是你可想好了?”
“你说得对,我便是有了身孕,他也是本性难改,我这性子应付不了那么多的女人,我不擅长这个,我愿意和离。”
她声音坚定。
长公主温柔的目光扫了过来。
“真的决定了?”
郡主的脸上洋溢着笑容,“我不想过我不擅长的生活。”
“好。”
母女二人说话的功夫,那中年妇人已经到了面前。
她草草的行了礼:“殿下,澜澜这孩子这回实在是太过分了,衡儿不过是跟好友在外面吃个酒,她便大闹,还跑到我面前来撒泼……”
郡主气得双手发抖,正要反驳,谢雨浓捏了捏她的手。
“哦,衡儿在府外吃酒,澜澜便大闹?”
长公主拖长了尾音,脸上看不出息怒,这让周氏有些疑虑,往常自己来公主府闹,自己这个嫂嫂可不是这个态度。
可一想到长公主疼郡主疼得跟心肝肉似的,哪次自己找上门来长公主不是妥协,给了不少好处,再让郡主乖乖的跟自己回去。
“母亲,不是这样的,夫君他日日不回府,在府外还养了个外室,我派人将他叫回府里来,他酒后竟说当初故意接近我,就是因为我是郡主……”
“你胡说,他养个外室也都是为了你好,你不让外室进门,我们也都依了你了,等那外室生出孩子,便抱来给你养,你偏偏非要闹。”
周氏大声反驳,脸上还带着不屑,眉眼间的皱纹就像是一道道的口子,看得人瘆得慌。
“是吗?你这是为了澜澜好?你打量本宫是个傻子?”
周氏愣了:“嫂嫂这是什么意思?这么多年来我对郡主都是掏心掏肺的好,哪里舍得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掏心掏肺?给你儿子安排外室,你把本宫的女儿当什么?她可是皇上亲封的郡主,让她抱养外室的孩子,你倒是说得出口,往日本宫不计较,是想着他们小两口要继续过日子,可你们母子二人不知好歹,处处欺负本宫的女儿,本宫还没找你算账,你竟找上门来出言不逊。”
周氏有点慌了,自从长公主嫁到周家,可从未对自己这个小姑疾言厉色过。
这可是第一次,她对自己发脾气。
“长公主莫要听澜澜胡说八道。”
“放肆,来人,摆驾入宫,本宫的女儿自小娇养着长大,不是去你们家受气的。”
一听说长公主要入宫,周氏更慌了。
“长公主慢着,不过是小两口吵了个架而已,我这个做长辈的一时着急,这才言语不妥当,郡主勿怪。”
她难得的赔了个不是。
“你不必惺惺作态了,这么多年我念着你兄长离去之时你对我的照顾,对你多番忍耐,你们母子二人算计本宫唯一的女儿,这个本宫没法忍,本公会禀报皇上,让他们和离。”
“和离?长公主未免过分了些,明明是郡主不能生育,莫非需要我寇家绝嗣不成?”
“我也一直以为是我不能生育,表哥这才对我冷漠无情,可明明前两日我才说我有了身孕,表哥陪了我两日,便又不回府,还酒后吐真言。”
郡主气愤抢话。
这倒给了周氏一个提醒:“衡儿不对,可如今郡主有了身孕,我定会让衡儿好好的待郡主,难道长公主要让郡主带着身孕回到公主府里,那孩子生下来长大了又如何在京中行走?”
“我说我怀有身孕是假,从前是我没想清楚,总以为我没有身孕,便矮了一截,多方忍受夫君的磋磨,可你们蹬鼻子上脸,便是我有了身孕又如何,不过是试探罢了。”
少年时期的爱恨扯得她如今一颗心支离破碎,好容易狠下了心,可如今见到周氏这般有恃无恐的上门来闹,从前的种种似在眼前掠过。
她是多么骄傲的人啊,连宫里的皇子都要让自己三分,怎么到了寇家,谁都敢给自己脸色看呢?
“你,你这个毒妇,你分明就是不能有孕。”
周氏气疯了,今日她气冲冲来,以为能占得些便宜,眼下这情形怎么失控了呢?
“公主的身子没有问题,我可以作证。”
“你,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