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妃不是不知,宸国公主要来和亲,这事?”
他脸色十分为难。
“这一门好亲还得先合八字呢,宸国这位公主的八字不是还没跟吴王合呢吗,再说了,宸国公主的秉性如何咱们也都不知,若是骄纵任性,岂不是让吴王府后宅不宁?”
贵妃忖度着皇帝的意思缓缓开口。
“朕已经让宸国使臣将公主的生辰八字送上来了,待会儿便让人送去钦天监那边。”
贵妃不着痕迹的跟冷滨使了个眼色。
她的手段便是从钦天监入手了,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只是不知是否奏效。
她这边想着,皇帝的眼神瞟了过来:“谢小姐先退下吧。”
谢雨浓如蒙大赦,带着幼弟行礼退下了。
殿内,贵妃还在不动声色的磨:“人这一辈子遇到一个放到心底的人不容易,臣妾看得出来,谢小姐跟殿下可是两情相悦,就跟臣妾和皇上是一样的。”
“先看看钦天监那边的结果吧。”
磨了这么久还没有松口,再说他该厌烦了,贵妃见好就收。
“好好好,皇上说的对,臣妾今天给肚子里的孩子做了件小衣裳,用的是那种柔软的细棉布。”
“这种事情让宫女来做就行啦,哪里需要你自己动手?怪不得你这手今天都是红的。”
皇帝拉着她的手满脸怜惜,贵妃幸福的靠过去。
回府的马车上多了一个人,吴王正靠在马车里假寐。
“钦天监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我打算待会儿去见一见那位公主,我看她也不是很想跟我成亲。”
“不过是一个公主罢了,你是皇子,便是真的跟宸国公主和亲,也不是不能再娶侧妃?可皇上似乎不愿意让我们在一起?”
她仔细的回想着当时皇帝的神态。
吴王猛地睁开了眼睛,“你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我的直觉。”
“你的直觉一向都很准,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弄清楚,如果由公主亲口说出来她不愿意嫁给我,此事就非常好办了,我也会派人去宸国一趟。”
谢雨浓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百般的不是滋味。
皇帝当时看自己的眼神,有点不善,自己是哪里招惹了他的忌讳?
马车里,二人心事重重,云烟坐在马车外面的车辕上,时不时的哈一口气。
侯府门口,谢雨浓抱着孩子下了马车,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她却仍然觉得冷。
她忽视了一个人。
自己是不是在皇帝面前暴露了什么,以至于他今日对自己竟是防备的姿态。
他不愿意自己跟吴王在一起。
这种不确定让她有些头疼。
“我会搞清楚这一切的,你回去吧。”
刚刚回府,郡主便上门了,她带了不少东西来,怀里还抱着那只小熊崽,小熊崽长大了一些,干干净净的,一放在地上就跑来跑去。
惹得谢雨浓的雕儿围着那只熊崽十分的好奇。
动静惹得怀里的孩子也跟着东张西望,他才两个月,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颇为好奇。
谢雨浓将他交给了素琴。
“你最近瘦了许多。”郡主心疼道。
谢雨浓摸了摸脸颊,下巴都尖了。
从得知武安侯离世,到处理后事,自己这段时间好像都是浑浑噩噩的。
“没事,瘦了正好,瘦了更好看。”
“听说舅舅让谢钧承袭了爵位,那他可算得上是我朝最小的侯爷了。”
她边说边去逗素琴怀里的小家伙,竟然小家伙也不怵她,咧着没牙的牙床笑得口水都流了出来。
“是啊。”
“那你跟表哥的亲事呢?舅舅可定下来了?”
谢雨浓摇头:“陈小姐就是宸国公主,皇上的意思,想让她嫁给吴王殿下。”
“这怎么可以?那你怎么办?不行,我要回去告诉母亲,让母亲去跟舅舅说。”
她说着就站起来就要往出跑。
“郡主,这事你别掺合了,那位宸国公主未必愿意嫁。”
“都火烧眉毛了,还不让我掺和,还是你心里已经有主意了?”
大约是察觉到了谢雨浓的平静。
“我现在只想好好的把弟弟抚养长大,旁的事情上天自有最好的安排。”
“反正若是舅舅真让表哥娶那什么宸国公主,我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她气鼓鼓的,握紧了拳头。
朝颜从外面疾步进来禀报:“小姐,庄子上的人送来了消息,说夫人在庄子里寻死觅活,非要见你一面。”
“见我?”
谢雨浓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
“应该是知道了消息,想找小姐求情。”
“求情?好歹母子一场,也该让她去给儿子送行,派人去把她接回来吧。”
武安侯的丧事忙得她晕头转向,她一时还真是忘记了赵氏那边,不过有人通风报信也好。
要不然自己还真是要忘了。
赵氏是黄昏之前进府的,谢雨浓已经在柳荫园候着了,几日不见,她苍老憔悴了许多,身边跟着的还有她娘家嫂子和侄女。
迎着谢雨浓的眼神,赵怜晴缩了缩脖子,张氏则是挺直了胸膛,不管谢航干了什么丧良心的事,如今赵氏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这些娘家人了。
不趁机捞点好处更待何时?
谢雨浓一瞧见几人,便什么都明白了。
赵氏直接往过扑,谢雨浓挪了个脚,赵氏摔了个狗吃屎,难看极了。
张氏连忙把小姑子扶了起来,声色俱厉的数落:“谢大小姐是不是忘记了,侯爷可没有休妻,如今小公子承袭了爵位,自然也该让老夫人在这府里颐养天年,怎么还能住在那庄子上?”
赵氏喘匀了气,用凶狠的眼神瞪着谢雨浓:“你当真不能饶你弟弟一命?”
“你们姑嫂二人打的什么算盘,我心里门清,之所以让你回来,不过是为了让你送你儿子一程,你若还有什么非分的要求,我让你永远见不到外人,你信吗?”
她端坐着,莹白的脸上还挂着笑,可那笑莫名的有些瘆人。
“我只有谢航这么一个儿子,他也是你弟弟,你们之间是流着同样的一半血,你不能这么冷血,雨蔓如今困在了梁王府,若是连谢航都没了,你岂非让我生不如死?”
这句话说完,她又咳嗽了许久。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救不了他,斩首示众是皇上的口谕。”
“你若是不管,你的秘密顷刻间便会人尽皆知。”
赵氏满脸阴狠,不似作伪。
谢雨浓睨着她这张皱纹丛生的老脸,“我有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