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转过身来,正是武安侯。
“爹爹,你怎么来了?这么晚。”
“你知道这么晚,却还敢出去偷偷的跟吴王见面?”
“爹爹知道了?”
谢雨浓揉着自己的衣角,露出尴尬的笑,有种私会男子被抓包的感觉。
“爹爹,这一路殿下对我颇多照拂,我就是跟他告个别而已。”
武安侯严肃的正视女儿:“这是西南,边陲之地,可太子和吴王都能在这里斗起来,太子还差点得手,你以为太子好色,不是为君之才,可他的手却能伸到这西南,还差点得手。
他们之间不是你能掺和得起的,爹爹定会在京城给你寻一门好亲,不要跟着吴王掺和了。”
这番话可谓是苦口婆心了。
“那爹爹觉着若非吴王殿下一早便布置了人手,这次平乱还能这么轻松吗?”
武安侯瞪大了眼睛,其中有隐隐的怒气。
“莫非你真的对吴王?”
“爹爹说错了,女儿对吴王半点意思都没有,不过是不喜欢太子罢了,爹爹可还记得太子登门那日的轻佻与无礼?还有今日的羌族之祸,若此人将来为君,谢家的日子不好过。”
“你,这话你也敢随便宣之于口。”
武安侯气得差点捂住女儿的嘴。
虽然他心里不得不承认女儿说得对,太子心眼小,睚眦必报,对肱股之臣半点敬重都没有,的确不是为君之才。
可储位是皇帝钦定的。
他虽是皇帝心腹,也万万左右不了,若是偏袒吴王,搞不好连这份盛宠都丢了。
“爹爹,女儿只是更看好吴王一些,女儿不过是女儿身罢了,即便是跟吴王过从甚密,也只会让人误会成女儿倾慕于他,不会想到其他。”
她循循善诱。
不管武安侯答不答应,从自己莫名其妙到了这里,便已经与吴王结盟了,现在后悔未免迟了。
“若世人如此误会,你还能觅得良人?”
什么良人不良人,像废太子那般的?
简直是夺命侠,自己还想多活几日呢。
“爹爹,女儿想寻一个自己喜欢的,就像爹爹跟娘亲一样,不想随便将就,若是对方真的如此误会,可见与我也不合适。”
提到亡妻,武安侯沉默了,半晌他长出了一口气。
“谢家的满门荣耀都不及我的宝贝女儿重要,爹爹希望你这一辈子开心快乐。”
这个中年男子浑身都在散发着悲伤的气息。
“爹爹,我很快乐,真的,谢谢爹爹这么多年的宠爱。”
谢雨浓摇着父亲的手臂撒娇,这一招惹得武安侯满脸都是宠溺的笑,一扫刚刚的悲伤。
“好了好了,该说的爹爹都说了,时候不早了,你睡吧。”
武安侯一离开,云烟才战战兢兢的从门外进来。
“小姐!是奴婢失职。请小姐责罚。”
“我并不介意,时间不早了,睡吧。”
再次进入睡梦,梦里仿佛有个女孩子的脸一直在自己面前晃,她努力的想要看清,却总有一团迷雾在眼前缭绕,怎么都看不清。
直到再次被云烟叫醒,她才惊觉自己出了满身汗,身下的被子已经被揉得皱巴巴的,可见梦中自己一直很紧张。
“小姐,侯爷已经准备好了马车和随行护卫的。”
谢雨浓打了个哈欠,伸个懒腰,这才起身穿好了衣裳,洗漱之后吃了一顿还算是丰盛的早膳。
来时就是挎着个小包袱,自然回去也没什么好带的。
云烟早已将两人的小包袱收拾好了。
主仆二人跨过门槛,迎面刚好撞上要进门的武安侯。
“见过侯爷。”
武安侯示意云烟站远了些,这才露出了慈祥的笑容。
“爹爹来送你。”
谢雨浓狗腿的扶住了武安侯的手臂:“爹爹这么忙,其实不必来送的。”
“爹爹昨夜说的话你可记住了?”
“我记住了,但是爹爹,西南之事,爹爹也要本着真实公平的原则禀报给皇上。”
“爹爹已经连夜让人将奏报送出去了,只是,京中传来消息,太子圣眷正隆……”
武安侯压低了声音。
谢雨浓则瞪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一阵扑闪,其中盛满了疑惑。
太子干出了这么多的荒唐事竟还能圣眷正隆,他耍了什么手段?
“总之,回京之后低调行事。”
“是,爹爹,女儿记住了。”
武安侯将女儿送上了马车,又叮嘱了几句,这才依依不舍的看着马车消失在视野中。
同安县往京城的官道边上,盛夏的野花装点了整座小山坡,山坡上几骑人马正翘首以盼,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少顷,一辆马车进入了视野,那是一辆普通极了的马车,可马车后面却有十几骑人马护卫。
吴王的嘴角不自然的就盈满了笑意。
西南之事已了,等抓到了柳絮,他就要回京了。
他日京城再见,甚是期待呢。
“吩咐下去,沿途派人好好的照应谢家大小姐。”
“殿下不去送一送吗?”
傅铭大着胆子问。
“不必了,武安侯这番安排,就是不想本王跟她多接触,的确,本王如今的境况,只会给她带来风雨。”
吴王自嘲一笑。
假以时日,自己能为她遮风挡雨,可那时,她还在原地吗?
他顿时忧心忡忡。
马车外表看着普通,可内里却十分宽敞,谢雨浓垫个枕头干脆在摇晃的马车里睡下,云烟抱着剑,不时掀开帘子看看外面。
眼看着马车离开县城已经很远了,她准备也闭目休息一会儿,却又立刻警觉的坐正了身子,两根手指轻轻的掀开马车侧边的帘子往外看,下一刻立刻拽起已经睡过去的谢雨浓冲出了马车。
主仆二人从马车里冲出来的那一瞬间,那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已经被扎成了刺猬。
而马车后面的那些护卫也有两人不幸被弩箭射中,身子歪歪斜斜的从马车上摔下来。
其余人则立刻围成了一个圆圈戒备。
谢雨浓也摸出了匕首戒备的看着四周。
这官道边上都是茂密的草木,藏人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了。
可谁会在此处埋伏想要杀了自己?
太子的人?
她正兀自猜测,突然眼前一花,长鞭凌厉劈了过来,她慌忙躲闪,云烟则持剑而上。
“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