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噗嗤——!
两声轻响过后,蜈蚣的整个身躯开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周围几棵红杉和松柏,被它剧烈扭动的身体都给连根推倒,带起的泥土甩在下面趴着的钻地龙五人身上,几人满满吃了一嘴。
钻地龙五人不得已又往远处后退了三十公尺,在一棵枝繁叶茂的松树后面躲了起来。
“老大,要不咱们撤吧!”
躲在松树后面的钻地龙,正聚精会神地观看邹运二人与蜈蚣的对战,突然被身旁的小弟拍了一下。
钻地龙略一思忖,招手道:“撤!”
再在此地停留,说不定直接就见阎王了。
未及多想,钻地龙领着四个窑客扭头就跑,五人朝前往陈大都督的方向去了。
可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一条一公尺长的小型蜈蚣,从一侧的灌木丛里,猛地跃了出来,速度之快令几人来不及反应,离着最近的一个窑客因为躲闪不及,被扑倒在了地上。
那蜈蚣张开分成四半的口器,带着倒钩的牙刀一口钳住窑客脑袋。
噗呲!
脑袋上瞬间多了两个血洞!
“救……救我……”
那窑客挣扎着,可任凭他怎么动弹都无济于事。
他凄惨的声音回荡在林子间,和瑟瑟的冷风搅在一起,格外瘆人,尤其凄凉。
仅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窑客的身体就以肉眼能够看得见的速度变黑,化成了一滩浓水。
钻地龙和其他三个窑客躲在远远的,已经浑身颤抖,说不清是吓的,还是恨的。
钻地龙咬了咬牙:“愣着干什么,宰了它!”
窑客们也并不是什么善茬,老大一声令下,各自提枪捉棒拿着家伙,直冲上去为自己兄弟报仇。
可这赤红蜈蚣外壳坚硬,寻常攻击根本伤不了分毫。
没多一会儿,钻地龙几人已经是气喘吁吁,力气不足了。
“老大,怎么办?”
其中一人刚从蜈蚣的尾巴扫荡处跳开,在地上翻了几滚,看起来格外狼狈。
他刚出口问钻地龙拿主意,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赤红蜈蚣的下一次攻击已经到来。
咚的一声!
赤红蜈蚣的尾巴扫在他的胸口,整个人撞飞了出去。
他又是几滚,刚支了半个身子起来,随即便吐了一大口血。
“上火硫磺!”
钻地龙眼见情势紧张,立刻吩咐兄弟伙。
众人闻声从腰带中掏出小药包,几个轮番跳跃,织网一样把各自的硫磺药粉洒在了赤红蜈蚣的身上。
钻地龙立刻抽出火折子,朝赤红蜈蚣扔了过去。
哗啦——!
这种特制的硫磺药粉见火就着,随即爆燃,发出噼里啪啦的轻爆声。
钻地龙等人在地上就势翻滚,连忙躲到上风处。
那赤红蜈蚣被火烧的吃痛,在地上接连打滚,身上火苗冲天,浓烟四起,发出阵阵恶臭。好一阵后,才见它慢慢僵直,再也不动,化成了一副焦黑的死尸。
钻地龙朝地上啐了口,拍了拍胸口。其他四人也锤了锤胸口,算是祭奠死去的老五。
这一番争斗,看似短如兔尾,实则凶险异常。
几人累得馒头大汗,坐在地上呼哧呼哧地穿着粗气。
此时,在他们身后的密林中,一条生着九只腹眼的巨型蜈蚣,正张着一个磨盘一样的巨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这一边,钻地龙五人暂占上风。另一边,邹运陈苟与赤红蜈蚣的大战却愈发胶着。
那只赤红蜈蚣受伤之后,身上吃痛,在四处乱撞的同时,也收紧了它的甲壳。它用分开四瓣的巨大口器左冲右突,专往自己的背上招呼。
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它这是被打蒙了开始自残,可就在它猛然一甩露出后背时才能看到,原来在蜈蚣最难攻击到的后背死角,邹运正骑在上面。
邹运手中紧握刀柄,刀刃大半已经没入了蜈蚣体内。
他任凭蜈蚣如何招呼,硬是坚持了不下去。
借助矫捷的身法,左躲右闪之下,蜈蚣一时竟拿他没有办法。
“狗子,拔刀!”
邹运抓着刀柄,朝陈苟大喊。
蜈蚣的甲壳真的就跟钻地龙说的一样,跟钢板一样坚硬,他插入的刀刃在这蜈蚣的躯壳内被夹得火花四溅,别说移动了,连拔都没法拔。
相比之下,陈苟的情况略微好些,但也不容乐观。
他和邹运一上一下,一左一右同时在蜈蚣身上插了一刀,但他并不在赤红蜈蚣的攻击死角,而是很容易就被尾巴甩到。
好在赤红蜈蚣一直卯着劲儿去攻击邹运,暂时还顾不上陈苟。
趁此机会,陈苟硬是把刀柄也插进了蜈蚣体内,拼命搅动。
蜈蚣越是挣扎,伤口越是撕扯开,越发疼痛难忍,陷入了死亡循环。
陈苟的一双手死死地握着刀柄,从刀口往里看去,可以很明显看见墨绿色的汁液从伤口处汩汩地往外喷,白惨惨的蜈蚣肉更是瘆人。
“再动……老子就给你他妈的烤了……”
陈苟咬着牙,拼命将刀柄往下扎,想借力将左扭右摆的蜈蚣尾巴固定住。
邹运见状立刻提醒他:“卸力,先落点子,找缝儿再扎!”
话音刚落,邹运脚下一滑,险些被甩出去。
陈苟将刀往蜈蚣的身体里又深入了几分,随后一个鹞子拧身,从蜈蚣身上飞了出去。
随着背上一轻,赤红蜈蚣变得更加的疯狂了起来。
陈苟一个滚地趟龙,从几步开外的石碓后翻身爬起,只朝蜈蚣扫了一眼,就傻眼了。
“我他妈……师兄!……”
陈苟骂了一句,直嘬牙花子。
只见那蜈蚣拖着被截断的半条蜈蚣尾,在老树林间乱撞乱蹿,很多巨树都被它给拦腰撞断。而邹运,则像一只风筝挂在蜈蚣背上,被甩来甩去,几次险些撞上尖锐的树杈。
终于,在林中横冲直撞了十几丈之后,那赤红蜈蚣的小半截身子挂住被撞断的半截树桩,在巨力的作用下彻底脱离了蜈蚣的身体,一滩浓血和部分脏器被齐刷刷的带了出来。
紧跟其后的陈苟看到那堆散发着恶臭味的脏血,忍着巨臭,把旁边被另半截蜈蚣身体压在身下的邹运拖了出来,
陈苟忍不住啐着唾沫:“味儿太冲了,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
邹运翻身起来,来到蜈蚣身边,抓着刀柄又猛地扎了几个口子。
“师兄,停了。这蜈蚣活不长了。”望着紧握着刀柄,神情紧张的邹运,陈苟忍不住大声喊道。
“别管我,去救那五个窑客,千万别让他们全死了!”邹运拔出刀来,回头吩咐陈苟。
陈苟盯着邹运,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冲动,对着一具尸体撒火。
师兄没有鞭尸的癖好啊……
“你真没事儿?”
“快去!”
邹运把刀子在身上擦了擦,眼睛却死盯着另外半截还在林子里翻滚的蜈蚣身体。
“那你小心。”
陈苟半信半疑地调转身形,朝那四个窑客身边去了。
剩下半截身子的赤红蜈蚣,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老树林里乱蹿,很快速度慢了下来。
或许是感觉到自己的大限将至,蜈蚣突然停了下来,分成四瓣的口器大张了开来,朝邹运喷出一股浓密的深绿色雾气。
见此情形,邹运暗道一声不好,当即使出一招“玄武定”,也就是龟息术。
然而,深绿色的毒雾过于浓重,即便邹运施展开了玄武定,皮肤在接触到时,也能够感受到严重的刺痛。
邹运没有丝毫犹豫,起身使了一招“魁星踢斗”,踢开斜背在身后的一根手臂粗的竹筒。
呛啷啷——!
随着一声金属铮响,一把造型奇特的骨扇从竹筒里飞出!
这把扇子的扇面,溜光锃亮,像是用某种金属打造,在阳光下能够反射光线,而它的扇骨却是用丹顶鹤细长的腿骨拼接。
那扇面前后镌刻着两副栩栩如生的神图,一面是腾云持剑的北斗七宿,一面是手拿降魔杵的金翅大鹏,两幅神图,不怒自威,宝相庄严,乍一看就知道是破煞诛邪的利器!
邹运一跃而起腾在半空,单手接住骨扇,啪一下打开,好一招美人照镜!
邹运拧身反跳,双脚一点,身形轻盈地落在了赤红蜈蚣的后背上。
随着他双手翻舞,一招看似缓慢,实则快生残影的扇技发出。
那团浓烈的蜈蚣毒雾在邹运的面前卷成一团,虽有挣扎进攻之心,却无继续前进之势,很快就倒飞五六步,随即散开消失了。
这招扇技,并非寻常招法,而是邹家的不传秘技——望气观风秘术中的“控”字诀。
其根本,就是利用骨扇的舞动,来控制周围的空气,练到极致可以化气为须,控气为指,借用无形的空气达到探寻、防御和攻击的目的。
这一秘法极其耗费体力,别看邹运的动作缓慢,其实速度极快,快到了肉眼看去只见残影一样。而且扇子挥动的力道大的惊人,每一次的挥动都至少有上百斤的力道。
经过这一番折腾,赤红蜈蚣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眼见毒雾无法伤到邹运,便发了疯地张着裂开四瓣的巨口朝他猛扑过去。
邹运没有躲闪,而是迎着赤红蜈蚣,瞅准时机猛然起跳,蹬着它的甲壳飞身翻到其后背,折扇为刀,迎着大蜈蚣的巨口直劈而去。
就听“铿锵”一阵巨响,就像是两柄巨锤在狠狠撞击在一起发出的声音,声音之大震耳欲聋,邹运的身体也被震得往后倒退了十来步,直到踩到那锁在蜈蚣背上的铁链时才停下。
而那只赤红蜈蚣,更是一颗蜈蚣脑袋生生变成了两颗,扭曲着身体软趴趴地倒在甲壳上,彻底见了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