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一手捧上最佳新人奖宝座的徐朗。
在颁奖典礼上煽情地感谢了新欢，只字不提我。
他一身酒气，将我压在身下。
戏弄地拍了拍我的脸，眼神轻蔑：「方笙，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副模样，你也配？」
「我每次抱你、亲你，都觉得恶心！」
「除了有几个臭钱，你还有什么？」
我如他的意，光速和他解约。
三个月后，他却带着红玫瑰来找我：
「方笙，我想明白了，我最爱的还是你，我们和好吧。」
就你这副模样，你也配？
1
总台演播大厅星光璀璨。
徐朗步履款款上台领奖，我坐在台下，自豪感油然而生。
我忍不住拿出手机，为他拍了几张照片。
徐朗是我一手捧出来的恋人。
「今天得到最佳新人奖，我首先要感谢我自己。」
徐朗对着主持人调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台下都传来善意的笑声。
好友张锐凑近我：「徐朗一如既往地幽默啊。」
「接着，我要感谢我的经纪人。」徐朗在人群中锁定张锐，点头致意。
张锐大方一笑，拍着我的手臂轻声说：「马上就到感谢你了。」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和笑容，做好了出现在大屏幕上的准备。
「我最想感谢的。」
徐朗语气稍作停顿，丹凤优美的双眼缓缓扫过台下，郑重其事地说：
「是我的搭档，秦雨婷。」
我练习了无数遍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大屏幕上出现了秦雨婷受宠若惊的脸，她对着台上，笑得含情脉脉。
周围的人一边笑着鼓掌，一边转过头来，别有意味地看着我。
张锐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她握住我的手，抑制不住声音中的愠怒：「这个徐朗，回去我要好好说他一顿。」
而台上的徐朗还在温柔无限地喋喋不休：
「雨婷是我遇到过的最善良、最坚强、最美好的女孩，
「如果不是她的陪伴和鼓励，我不知道该如何度过那段最黑暗的日子，
「也是因为有她，我才能精益求精地打磨演技，获得最佳新人奖的殊荣……」
我霍地站起身来，动作太大将放在膝上的手包都扫落在地。
我没有捡，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演播大厅。
身后响起一片摄像头的「咔擦」声。
张锐在后面追着我：「方笙，方笙，你慢点，我和你一起。」
过道的电视上全是徐朗和秦雨婷深情对视的画面。
我停下脚步，抓起躺在过道座椅上的矿泉水瓶，不由分说地往最近的电视上一砸。
2
刚坐上车，热搜词条已经炸了。
#徐朗深情告白秦雨婷
#徐朗 秦雨婷 天作之合
#徐朗实至名归
#方笙黑脸
我随便点开一条，都是骂我的文字。
「方笙这个丑八怪，摆出上镜姿势了结果不是感谢她，笑死我了！」
「徐朗秦雨婷郎才女貌，方笙算什么妖怪~」
「算阴沟里嫉妒扭曲的癞蛤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徐朗出道一年，他的粉丝就骂了我一年。
娱乐圈不怕骂，骂声越大，徐朗越有流量。
更何况挨骂的人是我。
往常我都是一笑置之，毕竟不管网上怎么说，她们奉若神明的徐朗，还是每天和我共处一室。
但今天，我注意到徐朗用来偷偷冲浪的小号，点赞了其中一个评论。
我讽刺地一笑，把手机往座位上一扔：
「把兰庭的庆功宴全部赠送给酒店的工作人员。」
张锐应声，一边给酒店打电话，一边发动车子。
就在这时，耳边响起轻敲车窗的「咚咚」声。
敲的还是我这侧的车窗。
一个高挑的黄毛男孩站在车窗外，瘦得有点过分，显得T恤像帐篷一样宽松。
他眼神有些瑟缩，又像是鼓足了勇气，朝我礼貌地笑着。
我降下车窗：「什么事？」
他深深鞠了个躬，双手将一张名片递到我面前：「方总您好，我是万娱旗下的艺人，我叫——」
「不了，我不喜欢黄毛。」
没等他讲完，我就把车窗严严实实地升起来：「走吧。」
后视镜里的男孩愣在原地，还维持着双手捧名片的姿势，身影越来越小。
张锐一边开车一边叹气：「这个男孩子真没眼色，今天这样的日子，还来碰什么运气。」
我没接话，瞥向车窗外倒退的风景。
曾几何时，徐朗对我也是这样毕恭毕敬。
3
我一直相信，我和徐朗不是那种庸俗的利益关系。
至今，只要想到和徐朗相见的第一面，我仍然觉得青春的风吹进了我怀中。
我们中学是全市最富裕的学校，学生大多家境殷实。
高三开学，我们班转来了一个短跑特长生。
他有着高挑纤长的个子和清秀的脸，却在走进教室门的一瞬间，引起了哄堂大笑。
「哈哈哈，他身上什么味儿啊，油煎大饼吗？」
「臭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叫徐朗，我……」站在讲台上的徐朗声音越来越小，羞赧的红从脖子蔓延到了耳尖。
在众人的取笑中，徐朗慢慢地低下了头，双手无所适从地捏住校裤的布料。
不知道是他那张脸吸引了我。
还是我从未见过的窘迫神情，激发了我的同情心。
我伸手拍了拍课桌：「喂！安静！」
刚才还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因为我是全校家境最好的女生，哪怕不喜欢我，他们也对我的家世有所顾虑。
徐朗感激地看了我一眼，被班主任安排到了我的后桌。
饶是如此，徐朗还是被孤立着。
他每天凌晨四点就要帮家里摆摊煎饼，身上的油烟味挥之不去。
这层异味像是一层天然的屏障，画在了他和其他同学之间。
数不尽的冷嘲热讽围绕着他。
他埋下头，躲避着其他人异样的目光。
只是对我，客气，感激，毕恭毕敬。
有一天放学，我叫住徐朗：「喂，徐朗，你家是不是卖早点？」
徐朗谨慎地点点头，拿不准我的用意。
我和颜悦色地看着他：「我明早想吃肉馅的煎饼，能请你给我带两个吗？」
徐朗的双眼意外地瞪大了，看着我递过去的20块纸币。
他红着脸摆摆手：「不用不用！都是同学！」
说着就快步跑出教室。
第二天下着暴雨，徐朗衣服淋得半湿地跑进教室，从怀里拿出两个热乎的煎饼。
我咬一口到嘴里，还是脆的。
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中，我大大地咬了一口，真诚地感叹：「真好吃！」
不是我夸口，我手中的牛肉煎饼真的香气四溢。
周围同学被我的吃相打动了，都情不自禁地咽口水。
有人开始跟徐朗打招呼。
「喂，徐朗，明天给我带个呗。」
「我也要一个！」
「还有我！」
徐朗的桌边一下子围满了人。
他还是脸色通红，表情羞赧，却再不是当初自卑的笑容。
也是从那天开始，徐朗和我越走越近。
从高中，到大学，再到现在。
我以为我们是长久的互相信任的关系。
我深吸一口气，还是打开微信，给徐朗发了个消息：
「晚上回来给我解释。」
消息石沉大海，直到隔天的凌晨两点，一股酒气将我包裹。
4
半梦半醒间，我的衬衫扣子被逐个解开了。
我被冰冷的手指触感惊醒，发现徐朗醉眼朦胧地趴在我身上。
我冷脸按住他的手：「你这副样子来干什么？」
徐朗漂亮的眼尾闪过轻佻，手下动作不停。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干你一直希望我干的事。」
我一巴掌抽在他脸上，他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一个淡淡的掌印。
我端起桌上的水杯就泼到他脸上：「没睡醒是不是？」
徐朗无所谓地抹了一把脸，又欺身上来，颀长的身体压得我动弹不得：
「你还装起来了，这么多年把我拴在身边，你不就为了这个吗？」
缠绵的吻落在了我的唇上，却不带一丝感情。
我一直渴望的亲密即将发生，却只有浑浊恶臭的欲望。
我厌恶地挣扎，却被他箍住双手举过头顶。
他稍微起身，单手脱着自己的衬衫。
我找准机会，用尽全力踹了他一脚。
徐朗倒吸一口凉气，歪坐到地上。
我迅速起身穿好衣服。
「又当又立，说的就是你，方笙。」徐朗站起身来，刻薄地笑着。
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样的表情，会出现在我挚爱的人脸上。
我心目中最单纯、真诚的人脸上。
「你这两天去哪了？」我揣着答案问问题。
「当然是和秦雨婷在一起。」徐朗把衬衫全部解开，露出胸膛上的唇印和指甲抓痕。
我胃中一阵翻腾，干呕出声。
徐朗走近两步，修长的手指捏着我的脸：「装什么，你不也一直想这样吗？」
他戏弄地拍了拍我的脸，定定地看着我，眼神轻蔑：「方笙，你也不照照镜子，就你这副模样，你也配？
「我每次抱你、亲你，都觉得恶心！
「方笙，除了有几个臭钱，你还有什么？」
我一直知道自己相貌平平，比不上环肥燕瘦的女明星。
但徐朗的话实打实地恶心到我了。
更何况，几个臭钱？
他这么多年读书的衣食住行、他的演艺资源，全都是我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他拿资源的时候可没怪我钱多。
我冷眼看着眼前的人，高中那个内敛有礼的男孩已经全然无踪。
像是一个苹果，表面依旧光鲜红润，但我现在才意识到，里面已经烂透发黑了。
五年的时间，我竟然从来没有怀疑过。
事情荒谬到一定程度，就会变得滑稽惹人想笑。
我情不自禁地笑了：「你专门来这里发癫，就为了说这些？」
徐朗彻底撤下伪装，脸上全是我从未见过的戾气：
「我受够了你的伪善。
「方笙，我就是要在你可以收获成果的时候，彻底击碎你的幻想。」
我点点头：「行，说够了吗？」
徐朗像是蓄力已久的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眼中划过意外和不解。
他像是一只梗着脖子的斗鸡：「我要和云笙解约。」
「可以。」我轻描淡写地同意，「那就这么办，你滚吧。」
徐朗哼了一声，耀武扬威地走了，门摔得震响。
我走进浴室，挤出大把的沐浴露，来来回回把自己洗了三遍。
裹着浴巾，我拨通张锐的电话：
「让徐朗马上把违约金付给我，签合同滚蛋。
「去把前两天那个黄毛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