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什么?单纯的吓唬,顾明听在耳里气恼的看着这丫头脑子一根筋,还在想着为了以后能出去玩找着理由,一点也没把今天这事放在心上,他是男人更了解那些年轻气盛的少年,一旦真出了事儿后果无法挽回。
他第一次觉得江予言将这丫头管的太严了也不全是好处,才导致她对外面的恶一无所知,被关在笼子里久了,满心期盼着向往着外面的世界。但他又庆幸这丫头一直被保护着才没沾染上外面那些污秽。
顾明握着手指尖泛白,似乎在极力压制着情绪,低垂着头思考着。
“顾,顾老师,我,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江予希试探性的拉着他的袖子,只觉得眼前的这人莫名的让她害怕,她见过亲哥发脾气是对着她骂个不停,是觉得她丢自己脸了,骂完了就解气了,她见过她们班的班主任骂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是为了考虑到全班的平均分。
可此刻顾明的生气不是破口大骂,就这么一个人沉默着,仿若暴风雨前的平静,她宁愿被痛痛快快的骂一顿,也好过这样的慢性煎熬。
顾明闭着双眼感受到了那丫头的小心翼翼,一声无奈的叹息,他能怎么做?好不容易放下心里的担忧带着她平安的回来,难不成带回来了,再继续骂一顿?一想到在警局见到那丫头的第一眼,他不知道有多心疼。
“我没事,这么晚了你也累了,早点睡吧”。
江予希不知所措的看着顾老师回了房间,半晌才回过神。
她这次好像真的将顾老师惹恼了,感觉到他的失望,她的心说不上来的空荡荡的,好像哪里缺了一块儿,手掌摸在胸口处,怎么也抓不着那痕迹……
两人隔着一扇门的距离,顾明独自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床头柜上的瓶瓶罐罐倒在桌上滚到边缘,摇摇欲坠。
手掌间那些混在一起的药片直接送到了嘴边咽下,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顾明烦躁的捏了捏眉心,躺在床上强迫着自己入睡。
脑海里浮现下午时的不安,一直强忍着自己以为多想了才没提前去找那丫头,如果早知道,哪有那么多的如果,他只能庆幸,幸好她没事。
如果有如果,当年也不会独自留他一个人幸存着,这是他该受到的惩罚,半人半鬼的模样活在世上,每晚带着自责夜不能寐,想死却又不甘心,好像连一件像样的事都没做好,该属于他父母的东西还在别人的手里,连自己的梦想也早已丢失。
他开始害怕,下定了决心回来去勇敢的面对,却仍旧从心底抗拒着。
“要不是因为你,你爸妈也不会死”
“你还有脸回来”
脑子里反反复复的想着那两句话,心底深处那股被极力压制住的燥郁,蠢蠢欲动,眼底的红血丝充斥着眼球,手臂上青筋泛起,他感觉到自己又开始犯病了,十年下来每个夜晚都靠着安眠药才能入睡,他学的心理学却对自己没一点帮助,越陷越深,药量越来越大好不容易等到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选择回来面对,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开始犯病了?
他不甘心。
但是此刻却不敢面对外面那丫头,他怕自己情绪失控伤害到她。
他忍的辛苦,额前冒着汗,呼吸开始变得急促,痛苦地倒在床上一遍又一遍的催促着自己快睡过去,睡过去就好了……
风吹过房间每一个角落,却吹不散他心底那道伤,有些人处在云端就像一束光,而他却深陷寒渊,神经绷断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沉睡了过去,闭眼前那丫头的一哭一笑都闪现在眼前。
直到以后他不再选择逃避,才发现心底早就开始了对那丫头的占有欲,却一直自欺欺人。
由于昨夜的忐忑第二天江予希起了个早,心底打着鼓看了一眼那关着的房门,没点动静,心道顾老师是不是还在生着她的气?
为了将功补过,她特意去准备了早餐,虽然只是吐司牛奶,站在房门前,手停留在半空中,犹豫不决。
又想到顾老师每天那么忙,昨晚又那么迟睡,是不是还没起?
一阵纠结过后还是独自一人返回了餐桌上,慢吞吞地吃着早餐有意无意的注意着那方向,直到早餐结束,那该出现的人还是没出现。
无奈之下只好回了房间,坐在书桌前,这次反倒是主动复习起了功课,一个月下来勉勉强强的总算是记清楚了数学公式,化学公式,反反复复的做着练习题。
一个上午过去模拟试卷写了两三张,长呼一口气干脆的放下笔,拿起试卷脚步走的坚定,清脆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试图去叫醒那房里的人。
顾明醒来已经是大中午,揉着太阳穴听到外面的声音不断响起,意识开始慢慢清醒,扫了一眼四周,散落一地的瓶瓶罐罐,满身的汗渍干了之后带着黏腻,衣服的褶皱薄被的凌乱,都在帮他回忆着昨晚,他似乎又病发了,易躁易怒又拼命的抑制着自己,长期以往等他发现后才被诊断患上了燥郁症,他以为他能控制好的。
外面似乎放弃了继续敲门,顾明抹了把脸走向门口,打开了门,看了一眼拿着试卷意图明显的江予希。 写几张试卷就能讨好他?
江予希听到声音连忙转过身,满脸堆着笑,却不想入眼的顾老师,一身凌乱,脸色更是带着苍白,眼底下的青色明显,似乎昨晚没睡好的模样带着丝丝狼狈。
她脸上的笑戛然而止,眼底带着担忧,想说的话噎在喉咙里。
顾明道“等我会”,说完这句话就关上了房门,隐约的听到卧室里头,卫生间传来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