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楼只有妺锦和他们两个人。
妺锦突然找他们,床榻上的宇文乐有些慌乱的开始穿衣服。
尹冷玉开了门,看着妺锦戴着帷帽,目光顿了一下,往旁边侧了侧,给妺锦让路。
一边说道,“怎么这么早?”
“我不进去了。”
房间的格局不小,但也不算太大,从妺锦的角度能堪堪看清整个屋子。
没有见到宇文乐,便知道他怕是还没有起身。
尹冷玉摸不透妺锦突然一大早找他们做什么,只应着声,“嗯。”
“昨夜你几时歇着了?”妺锦问道。
尹冷玉看着妺锦的黑色帷帽,迟疑了一下,回道,“该是子时左右。”
子时她还没睡,但她看到瑛姑和颜蔻他们都回房了,也跟着回房了。
尹冷玉猜不到妺锦的心思,但她知道这么回答不会出差错。
妺锦见他们不会带帷帽,既然戴了帷帽,那就是先前见了其他人。
她该是也问了其他人这个问题。
她的时辰和他们没有什么出入。
宇文乐坐在床榻上拿着衣服没有动,静静的听着苏念和尹冷玉的对话。
心中暗赞尹冷玉的心思玲珑,当初选王妃的时候真的没有选错人。
“好。”妺锦淡淡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她缓缓下了楼。
尹冷玉一直等到妺锦的脚步声不见,才关上了门,走回了床榻边。
“玉儿真是玲珑心思。”宇文乐夸赞道。
尹冷玉轻轻笑了笑,“臣妾知道,除了对王爷,对谁都不能全心信任。”
人真的就是这么奇怪,当日妺锦的带着他们下了山。
给了他们希望。
他们对妺锦是感恩的。
但如今在这最欢楼呆了些日子,许是因为妺锦带来的安全感。
渐渐的,他们已经将那山野日子,和宇文祁逼宫那日的可怕抛诸脑后。
只期盼着妺锦复仇,将这云帝国的江山还给他们。
人一旦开始有了自己的心思后,就刹不住车了。
宇文乐甚至已经开始打算联系自己的旧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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妺锦去了五楼,找了颜蔻。
颜蔻似乎刚起床,穿着素衣,不施粉黛。
见多了颜蔻那艳姿绝绝的样子,突然见到她这般素寡的样子,竟然有些不习惯。
颜蔻在这个时辰见到妺锦也很惊讶,她看了一眼外面才关了上门。
“有要紧事吗?”她坐到了妺锦对面问道。
见颜蔻这反应,妺锦便知道不必问了。
也不是她,剩下的舞姬和歌姬也不必问了。
不是这最欢楼中的人。
她一开始便是这个想法。
因为她是在那屋顶失去了意识。
这最欢楼除了她,只有宇文乐会些武艺,但宇文乐并不会做这些事情。
她执意问过了每一个人,是不想承认是那登徒子给她穿好了衣裳,送回了房间。
但眼下看来……当真是那登徒子。
妺锦的眸色冷了下来。
重生这一世,她原本只想好好报复宇文祁。
却没想出现了这个人,既然他扰了她,那就该死了。
“老板娘?”
颜蔻不知妺锦在想什么,只是看着她进了屋子坐下,便一言不发,又问了一遍。
妺锦回过神,微微摇了摇头,她站起了身,淡淡说道,“没什么事,我是来问你做好决定了吗?”
颜蔻眸色微深,静静看着妺锦的帷帽。
回照月国过那暗无天日的日子,还是相信妺锦在这种安生日子下等三年。
这几乎不是选择。
妺锦是她往后那一眼望到头的生命中的一束光,她必须抓住。
但她还是问了一句,“我能见见你的真面目吗?”
“不能。”
妺锦的拒绝在颜蔻的意料之中了,如果妺锦能以真面目示人,就不会一直戴着帷帽了。
颜蔻开了窗,渐渐升起的日头撒下了暖阳落了进来。
她轻轻开口,但语气坚定。
“我相信你。”
“好。”妺锦转身离开。
她这个颜蔻会是这个答案,或者说那日她问起的时候,就已经知道颜蔻的答案了。
颜蔻早已在照月国的时候,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她是最后一丝生机,颜蔻必须抓住。
-
日头升了起来,街市小巷热闹了起来,最欢楼也渐渐迎来了客人。
妺锦静静坐在屋子里,她打开了窗,听着楼下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
这是在皇宫里永远听不到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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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修伟在养心殿前守了一夜都没想通。
这要他怎么想得通啊。
宇文祁突然就宠幸了先皇后的婢女?
尤其是想起昨夜宇文祁在鸾凤宫前见到看到聂兰身影时的反应。
他若不是清楚妺锦和宇文祁之间的大部分经过。
他真的要怀疑妺锦是不是真的是意外坠崖,而不是宇文祁害死的了。
宇文祁昨夜分明是想念妺锦了。
但怎么可能。
没有敌手的妺锦怎么会意外坠崖?
但是他在杀了自己骨肉的宇文祁面前就会意外坠崖。
桂修伟打了个哈欠,正要招呼宫人去准备盥洗的物件,远远的看见一堆人走了过来。
走在前头的女子来势汹汹。
桂修伟眼睛有点花,只看到了橙色的华衣,待近了些,他才看清。
是沈千柔。
柔贵妃!
桂修伟猛然一个激灵。
他怎么把这茬忘了啊。
聂兰也是个糊涂的,这爬上了皇上的龙床有什么好的啊。
她能在后宫活下来吗?
如今这后宫除了四妃,其余的嫔妃真的是说没就没了。
宇文祁如今没有精力理会后宫,等他有精力理会后宫的时候,已经什么证据都没有了。
全白死了。
聂兰这不是自掘坟墓吗?
“哎呦,贵妃娘娘,这大清早的您怎么就来了呢,皇上还没起呢。”瞧着气冲冲的沈千柔,桂修伟连忙开口。
沈千柔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
“本宫问你,谁在里面?”
“娘娘这说的什么话,自然是皇上在里头了。”桂修伟装作不懂的样子。
“少装糊涂!”沈千柔许是真的气坏了,连伪装都不想伪装了。
“哪个贱婢勾引了皇上!”她喝道。
桂修伟咂了砸嘴,心道这柔贵妃真是没规没矩了,但他没敢说,只提醒道,“贵妃娘娘,您这话说的,如今这里头不管是谁,出来了皇上自然是要赏赐的,怎么是贱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