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微雪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看上去无悲无喜,让那些大臣们都觉得楼微雪太过于沉静了,沉静到不可以操控的地步。
没想到小君王居然没有立马同意自己的决议,大臣们觉得自己多年以来修炼出来混迹官场的能力好像被低估了。
于是当大臣们看到楼微雪居然没有反应,甚至看上去无动于衷的时候,心里都在思忖着不来一点杀手锏是治不了这位小皇帝的。
大臣看不到楼微雪的悲喜,也不想看到楼微雪的悲喜,他们只想要一个可以被乖乖操控的楼氏第三代。
于是那个一直在和楼微雪对峙的大臣眼中精光一闪,干脆把整个人都重重地磕在地上,不知道磕了多少下:“君王在上,老臣自然是不能有太多干涉的。可老臣还是要对得起社稷江山,对得起瞾国各位仙逝而去君王们的英灵啊。”
楼氏压根没有想到一场小小的战斗居然会牵扯到这么多,甚至都开始捂着嘴表示惊讶。
斗篷厚厚的,没有人看见楼微雪的小动作,只是用赞同的眼神看着那位勇于直谏的大臣继续和楼微雪对峙下去。
那位大臣愈说愈激动,眼看着唾沫星子都要暨越过来打到楼氏的帽檐之上了。
“老臣眼睁睁看着咱们瞾国人都做了缩头乌龟,谁来守住大好河山?如今若是老臣连这一点为民请愿都做不到的话,那这个正二品司业做也罢不做也罢。若是君王今日不答应老臣这点为国家效力的心思,老臣就算是磕头倒地不要做这官也罢!”
看来那位和皇帝对峙的大臣这一次是动真格的了,其他大臣们看着自然也是不甘示弱,用议论纷纷来附和着这位站在前面的大臣。
“堵堵堵”磕头声在森严的大殿上显得更加触目惊心,老臣的脑袋上甚至还有若隐若现的血迹渐渐渗透出来。
虽然说这个画面有点触目惊心,但是在这个以武力值为荣的国家里君王们往往也会比较暴戾,哪位大臣不会遭点这样那样得罪?眼前的这场苦肉计虽然算不上司空见惯,但是在官场混迹有些时日的肯定都是见过感叹过的,也不会太惊讶。
最惊讶的莫过于一直坐着的楼微雪了。
那是血,真真切切还在往下流溢着的血,幽幽地虽然算不上清澈但是格外触目。
楼微雪觉得自己可以在那汩汩冒出来的血迹里面看见自己的倒影。
可是才不会有人会去管楼微雪的惊讶或者害怕呢,楼微雪的整张脸都被自己藏匿了起来,就算不能被理解也只能怪他自己不愿意和群臣坦诚相待。
楼微雪看着底下还在不停机械着重复着磕头动作的大臣,心想着他究竟是何苦要做到这般地步呢?
楼微雪不会想到,老臣能想出这招来肯定是可以全身而退的。
对于在那些多年生养在官场之上的臣子们来说,官职重要,获利更加重要。颜面重要,千古美谈更加重要。
老臣心中萌发出一种很光荣的想法,他是为民着想,他是国家英雄,他带了头,没有人好意思再给这个以武为荣的国家拖后腿。
于是老臣的眼神更加虔诚,动作更加一板一眼,似乎有一种想要把地板磕穿的架势。
眼看着君王还是这般绝情,这般无动于衷,不来一些更烈的更加有效的手段看来是不行的了。
于是很快,那率先发声人的身后浩浩汤汤无比震撼地跪下长溜溜一大排。
哭嚎地,怒骂自己不争的,强烈要求出兵的,各有各的理,但是矛头无一例外地指向楼微雪。
明明都是在说自己,可是那些大臣为什么能说出这么神奇的句子,将最后的矛头都指向楼微雪呢?
楼微雪也不想着反驳了,只是用手拖着腮,静静地听着那些臣子们究竟是怎么一句一句把自己淹没的,从而竟然分析出来不少大臣的共性和特性。
那些大臣明明是在自己责怪自己,最后的千古骂名还是要那个什么都没有做的楼微雪来背。
楼微雪最是严严实实,也最是赤手空拳。
可怜见楼氏三代哪见过这种架势?很快就在群臣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赞誉中哆哆嗦嗦地拿起笔拟下诏书,决意和晟国开战。
在签上名的那一刻,楼微雪不由得有些自我怀疑,那真的是自己写下的名字吗?
字是自己的,名字也是自己的,可是这行为怎么不由己呢?
“吾皇圣明!”楼微雪只要足够听话,他的臣子们也会足够听话。
在瞾国所有官员的共同努力下,晟国和瞾国的战争正式打响了。
明明一夜之前还是毫不相干,一夜之后就变成了好像积了八百辈子仇的的宿敌一般。
战争以一种比较无厘头的方式开展最后也以一种比较无厘头的方式收尾,这里就不一一赘述了。
楼微雪害怕自己突然终止战斗的话那些大臣又要追在自己后面不依不饶让自己以江山社稷为重了,于是只是自己一个人先偷摸着来找到燕子戚,在军营里面先下达诏书通知全体将士之后才和燕子戚一起回到京城。
楼微雪相信,燕子戚在自己身边,不管是谁也不敢再怎么要挟自己的。
想到这里,楼微雪不由得瞟了一眼燕子戚,咧开嘴角就笑了。
燕子戚是楼微雪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树立起来的瞾国军事的标杆,楼微雪会无条件地信任燕子戚。
楼微雪回去了,带回去一场来势汹汹但是结尾却有些潦草的战斗。
晟国这边倒将瞾国速战速决的本事学来不少,一听说马上能回去立马都欢天喜地地收拾起来。
而最沉静的却是赫连怀瑜,就算是在往京城赶路的时候也一直有人给九皇子送来不少祝福恭维的话,但是赫连怀瑜大多数都是点点头,连笑意都不愿意赏一个。
九皇子就是九阎罗,不管什么时候都冷着脸,怕不是要吃小孩。大人们又多了一个吓唬孩子的好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