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祝素素等到赫连怀瑜的回音之前，伏清先冒冒失失地跑了回来。
“小姐，小姐不好啦，九皇子他……”伏清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祝素素看到伏清这般莽撞，心想估计也不会是什么好消息。但是祝素素当上九皇妃之后变得稳重了许多，并没有因为看见伏清慌乱了自己也乱了阵脚。
祝素素还是云胡不喜的样子，只是微微板起了一点脸做出严肃的样子来。
她一边给伏清顺着气一边问道：“伏清你慢些说，怀瑜他到底怎么了？”
“伏清刚刚去了九儿公主那里打听回来，才知道九皇子他……九皇子……”
“要被发配去做右参军了。”
伏清不敢多刺激祝素素了，只是拿余光瞟她的反应，只见得祝素素拿手轻轻扶住胸口。
如果说祝素素刚刚是为了平复伏清的情绪故意做出来的平静和温吞，那么现在的她就是把忧心和震惊往肚子里咽，用撇脚的演技表演坦然。
就算祝素素不太懂这些官位的称呼，但是听到发配的时候也大概猜到不是什么好事。
而“大概”二字，也不过是因为自身对赫连怀瑜的偏爱而自欺欺人地加上去的罢。
但是就算是坏消息也要听完，祝素素抬头看着伏清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语调继续保持着平静：“伏清，你接着说完。”
伏清看到自家小姐的接受能力还不错，于是壮着胆子把故事的大概都说了出来：“今个一早九皇子就被太后传进宫里去了，然后太后就劈头盖脸给九皇子定罪，九皇子也不加辩解一个劲地把罪名都接了下来。”
“罪名虽然都不大，但放在一块也是怪骇人的，太后判九皇子十五大板之后便让他前去边疆抗敌了。”
伏清一口气说完后，留下的就是久久的寂静。
本来伏清满心以为祝素素会盘问她九皇子究竟犯了什么罪，对九皇子府甚至祝府有没有牵连，是否做了有愧于祝素素的事情，之前早就花了不少一笔钱从九儿公主找来的一个小宫女哪里问清楚了罪名的明细。
谁知道出乎伏清的意料，祝素素只是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祝素素无条件地相信着赫连怀瑜的清白，轻轻浅浅的一个笑也只是感喟命运的无常。
没有去揭开赫连怀瑜背定罪的伤疤，祝素素关心的只是赫连怀瑜在被打之后会不会……很痛。
就算是凶神恶煞的九阎罗，被打了板子之后也会很痛苦的啊。
这是作为妻子的祝素素最心疼的地方。
祝素素握住伏清的手，深深叹了一口气：“怀瑜他是什么时候前去前线？板子被打得疼不疼？”
祝素素眼睛半眯着，好像随时会跌倒的样子。
“禀告小姐，九皇子要到三日后才被打板子，打完板子之后立马启程去前线。”伏清连忙扶住祝素素。
“伏清，带我去看看他。”祝素素觉得自己现在十分无力。
“小姐，现在九皇子被羁押在天牢里，可是咱们能探望的。”伏清觉得祝素素有点被悲伤吓昏了头脑。
“那么三日后……”祝素素强撑出笑容，“三日后你随我前去。”
“我要去见怀瑜。”
……
比起于淮消失的那阵子祝素素的心神不宁，如今的祝素素显得沉静了许多。
然而这才是最让伏清担忧的，通常无声的失落才是最极致的难过。
伏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害怕平日里活泼惯了祝素素突闷下来弄出病来，于是想发设发地去逗祝素素，做的最多的就是旁敲侧击带她出门了。
但是就算伏清百般想法子让祝素素出门逛逛祝素素都是拒绝。
祝素素几乎是天天都把自己关在和赫连怀瑜一起住的房间里，她要等待一个契机。
等待一个契机走出九皇子府，不是为了招摇过市做世人眼里那个特立独行的祝素素，而是为了奔一人而去。
生死相依，荣辱与共。
祝素素待在九皇子府的这几天里也没有闲着，她拿出自己手里可以支配的一大笔足色纹银托漱茗连夜送给了负责官员升降的主审官。
“祝府的势力还不够大，劳烦漱茗你去打点打点，让伏喜也弄个一官半职吧。”祝素素没有表情，平静地说。
知道这件事的丫鬟有的在议论纷纷，自家主母居然在九皇子遇难的时候还想着自己家的荣华富贵。
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祝素素甚至带着些求的意味和自家的小厮说，进了宫之后一定要为赫连怀瑜上下打点，好让他少遭些罪。
赫连怀瑜是祝素素一个人的，她没有必要告诉天下人，自己在为他好。
自己知道，怀瑜受益，就够了。
转眼间到了三天后，祝素素早就穿戴整齐来唤伏清。
“伏清，走罢。”祝素素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伏清有些不适应，愣在了原地。
祝素素对她笑笑：“还不快走？再不走就要赶不上了。”
明明是一件对于祝素素来说很痛苦的事情，她却愿意坦然地去看全过程，甚至害怕来不及赶到的时候还会像来不及去庙会一样轻描淡写地来一句：“要赶不上了。”
有一瞬间伏清觉得自己家的大小姐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祝素素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真正像一个足够独当一面的掌门的呢？
可能是决心保护好于淮的时候，也可能是在嫁给赫连怀瑜之后。
不过无论怎么说现在的祝素素更加能被称作九皇子府称职的主母了。
和做小姐时活泼的打扮和做皇妃时俏丽的妆造都不同，今日的祝素素稀稀地插着几根素色的银簪子，衣服也是雅致的缃绮紫绮，配上弓足的纯色布鞋，没有一点华贵的气息，只是由内而外地散发着淡雅的气质。
不像是九皇子府的主母，只像是一名平常的妍丽女子要送丈夫去远行。
毕竟现在赫连怀瑜是戴罪之身，一身清淡才是站在他身边的最好依靠。
祝素素一定要和赫连怀瑜患难与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