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州,又称开封,自古一来是北方学子雅士的汇集之所,相对而言在北方的城市中也算是最有南派风格的城市。
开封城南七十里,官道上,一队人马正在缓缓南行,为首的是一老一少两个江湖武人,其实叫他们江湖人不是特别的贴切,因为这二人一老一少却是衣着一样,都是一身墨色劲装,年轻人穿在身上孔武有力。年老一些的老人穿在身上略显松垮,也没有那种英武的气势。
不过好在身后大旗给了他们不小的威视,不管走到哪里都虎虎生风。
一把大旗上上书“振武镖局”四个字。这个名字放在整个开封乃至整个河南道都是有名号的,或许不是因为他们的镖局有多少高手,但是在很多江湖人,乃至老江湖的耳朵里,这个镖局的名字已经出现过太多次,太久了。
作为整个河南道中资历最老的镖局,振武镖局从来都是靠着老成持重和气生财著名的,真刀真枪的大仗不见得打过多少。名声倒是不错,无论是正道的江湖门派还是山上打家劫舍的绿林,都愿意给振武镖局点薄面,所以往日来往送镖也没有遇到过多少的阻碍和危险。
今天这个镖送的诡异,坐在马背上的年轻人总是时不时的转过头去看身后的情况。一双透着灵气的眼睛总是在身后第一辆马车上晃悠。
“小子,我劝你别瞎寻思,那车里的人物不是你能随便瞎寻思的,别看也别问,你刚进镖局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之前都做的挺好,怎么这会儿还是沉不住气。”老镖头微微扬起下巴,眯着眼看着前方的情况,淡淡的说道。
年轻人讪讪的转过头来,策马让双马贴的更近些说道“师父,我就不明白了,咱们镖局怎么能接下这么大的活?这么多年,咱们镖局都没接过这么大的活儿了,这开封的大门大户我都听说过或者打过交道,能出得起这个价钱的人可不多,这些人···我都没见过啊,再一个,师父,你可看见了那第一辆车里面的女子?那也太好看了吧!眉目清冷不说,那身段···”
老镖头低声呵斥道“闭嘴!小心让主家听了去,我们镖局就是做闭嘴买卖的,既然接下了活儿,就别瞎寻思,老老实实的保着人家到了杭州城,再有什么事情,就都与我们无关了。”老镖头说着,斜瞥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年轻人“要不是因为接了这个活计,老头子我这个月就应该金盆洗手的,你以后也是做镖头的人,怎么还是如此毛躁,你这样以后怎么能让我放心的下?”
年轻人一脸无奈又不耐烦的说道“师父,你看你,说的哪里的话,咱们振武镖局名字里带个振武,但是哪里振得了武,不过就是靠着老总镖头的江湖关系,一步步卖面子走到今天的,以后你要是不干了,我八成就得折在哪次走镖的路上。”
听到这句话,老镖头有些不悦,鼻腔中冷哼一声“那你就死远点,别让老夫看见你,反正你给我记住了,这次我们送的是活镖,一路上不仅要与外人打交道,还要和主家的人免不了的接触,你要是觉得自己实在忍不住要招惹人家,早早的去前面十里给镖队打前哨去,别留在老夫这里聒噪。”
见到老镖头越说越生气,年轻人赶紧轻轻拽了拽手中的马缰绳,马匹的位置微微靠外,离得老镖头远了些,笑呵呵的说道“跟您逗着玩呢,您看您,又生气了不是,您消消气,小子这就去打前哨还不行?”说完之后,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立即提速向前奔去,一溜烟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中。
老镖头看着年轻人走远的方向,皱眉叹了口气,随即微笑起来。
这卫川海是自己从小培养的弟子,家里在开封府经营一家车马行,也算殷实,本来家里送他来镖局就是学学武艺一来让他这跳脱的性子有人管,二来是让他学点武艺强身健体,没想到这小子不仅武学天赋很高,而且从此喜欢上了镖局这种苦累的活计,宁可将家中产业交给自己的二弟,也要留在振武镖局当一个普普通通的镖师。
而自己也愈发的喜欢这个徒弟,本想着自己退隐之后这镖头的位置就交给这个小子,自己也能放心。
可惜这卫川海在外人面前还好,每每和自己相处的时候就像一只皮猴子一样,惹人厌烦的不行。
老人其实自己也知道后面的这些主家的人来历不凡,自己知道的比卫川海多的多,毕竟当时总镖头接下这个活计的时候自己也在场。
能让开封府的典吏大人主动上门的买卖,绝对不会普通,当时自己只是坐在下手位不说话,只是听着的,但是自己仍旧能够感受到典吏大人平实话语中的严厉意味,一番商谈下来自己回去之后细细揣度,典吏大人的意思分明就是一句话“如果这趟买卖做不好或者出了岔子,整个振武镖局都得跟着玩完。”
老镖头心中唏嘘,当时总镖头几乎连讨价还价的余地都没有,就硬着头皮接了下来,走什么路,什么时候出发,在哪里歇脚,整个流程几乎都是自己和总镖头彻夜对着地图一点一点研究出来的,不得不说算得上是异常用心了。
这次走镖,振武镖局几乎推掉了同一时间的其他所有走镖的活计,要么转派给相熟的其他镖局,要么就是直接赔付人家高额的违约金,导致最后的振武镖局几乎是倾巢出动走这一趟镖,重要性,可想而知。
包括自己在内的三个镖头都来了,如果不是因为总镖头年事已高,不然连总镖头都要出山。心里不犯嘀咕是不可能的,身后这些人到底什么身份,自己也看不出深浅,但是唯一让老镖头有些底气的是,人家主家这些人,身手远远高于自己这些行走江湖的镖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