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纯微微眯眼,道“多有打扰,望公子恕罪,本官这就离开。”口中说着多有打扰,李纯的眼睛还是快速的在房间中转了一圈,最后转身离去,帮着关好了房门。
坐在窗边的年轻男子转过头来,细长的眉目瞥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伸手在衣角的玉佩上摸索了一下,那枚玉佩温润的手感传达至掌心。
年轻男子站起身来,走到墙角的屏风后面,一伸手拉开屏风,在屏风和墙壁之间的空隙里面,有一个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少年,被人点了穴道,只能睁眼惊恐的瞪着眼睛看着,却动不了,眼角尽是泪水,好像已经吓哭了。
年轻男子身后将散乱在鬓角的发丝拢到耳后,低眉看着地上的少年说道“别怕,虽然是运气不好,落在了我们的手中,不过你放心,我们向来没有折磨人的习惯。”
说完,年轻人伸手在少年的身上摸索了一下,从怀中夹层里面抽出一沓泛黄的纸张,摊开纸张,上面尽是用极细的墨线勾勒出的复杂图形,密密麻麻的布满每一张纸,纸张上斑驳的黄斑显示出这些图纸的年代。
年轻男子的眼睛快速的在这些图纸上扫视,而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少年则死死盯着这个胆敢窥视梁帝祭坛的贼子,双目几乎都要瞪出血来。
刚刚自己在茅房外面等师父,没想到背后就被人用手指点了两下,自己马上就感觉不能动弹了,浑身上下仿佛变成了木头一般,紧接着这个男子就把自己扛在了肩上,一路高来高走,越过了所有守卫的视线,直接落在了这里。
这人是谁?这人把自己带到这里没关系!但是图纸没有了师父师兄们怎么办?!祭坛的检查怎么办?工部的人怎么办?岂不是到时候自己的兄弟们都要被圣上问斩?!
想到这里,少年开始用尽全身力气挣扎起来,本来浑身被点穴不能动弹的身体竟然开始微微颤动,有一种随时都要挣脱开来的征兆。
砰!
手持图纸的男子一脚踢在少年的面门上,顿时鲜血横流,鼻子嘴里都是血,少年吃痛,虽然不能动但是也没力气继续挣脱身上的枷锁了。
男子的动作没变,依旧看着图纸,声音幽幽的传过来“没想到你小子的练武天赋还不错,单靠体魄气机就能试图冲破封穴的枷锁,只可惜生错了地方······”说完之后,男子继续低头看图纸,专心致志。
几个呼吸之后,房门被打开了,刚刚送走李纯等一群官员的老鸨子摇着腰肢走进来,自来熟的关了门之后走到了年轻男子的身后,款款跪在了地上。“他们已经走了。”老鸨子柔声道。
年轻男子嗯了一声,脚在少年的身上点了点“收拾了,别留尾巴。”
老鸨子眼神落在少年的脸上的时候,满脸鲜血的少年满眼的惊恐和愤怒,老鸨子娇笑一声“是,后厨做包子的手法一流,今儿啊,就用他了。”
年轻男子竟然转过头斜瞥了老鸨子一眼,而不是专注于图纸上。
刚刚还跪在地上娇笑着的老鸨子看见了年轻男子的眼神之后赶紧低下头去,以额头触地说道“属下失言了属下该死,属下一定办的周全!大人莫怪!属下知错了!”
年轻男子收回目光,拿着图纸一步步走回窗口坐在窗口的软榻上,摆了摆手,老鸨子赶紧感激涕零的站起身来走出去,不多时有两个汉子低着头走进来,将少年扛了出去,全程没敢看窗口的男子一眼。
男子细细看完了几张图纸之后,轻笑一声,缓缓闭上了眼睛,更显恬静,伸手将图纸放在了烛火之上,缓缓燃烧,丢在火盆中,化为一团黑灰。
他重新转过脸去面向着楼下的方向,脸上显出一丝恬静,不正是苑檀。
却说两个壮汉将小徒弟扛出去之后,顺着青楼的隐蔽的楼梯一路走下去,随后在一个小巷的拐角处,掏出了手中的刀。
在这种地方杀人,用什么办法都没有用刀来的利索,直接割掉脖子,就省着有什么幺蛾子的出现。
而就在二人拔出手中刀的时候,少年忽然又剧烈的挣扎起来。
苑檀说的没错,这小子年纪不过十六七,但是确实是个练武的奇才,如果放在某个宗门之中,怕是早早地就能跨过六七品的门槛,快速扬名,只可惜明珠暗投成了个工匠学徒,此时生死关头,少年体内本来就健硕的经脉爆发出了惊人的耐力,几乎一举冲破了体内多道窍穴,误打误撞的解开了体内的禁锢,甚至将身上绑着的绳子都瞬间绷断开来。
小学徒一脚蹬开抱着自己脚的壮汉,壮汉应声被轰在墙上,眼冒金星,又借力用头顶在了抱着自己肩膀的壮汉的下巴上,身子落在地上之后爬起来向着小巷外面疯跑。
两个壮汉的身子骨都算扎实,没被小学徒的奋起反抗弄得受重伤,二人爬起来赶紧追上去。
这是哪里?这是梁都的西直大姐,是整个梁都最繁华的地方之一,所以小巷出去没多远,就是宽阔且人头攒动的大街。
小学徒刚刚那一发力,几乎是掏空了身体,在逃出小巷的一刻,就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嘶哑着喉咙“救命啊!救命!”
这个举动哪怕是放在最喧闹的人堆里也瞬间吸引了诸多人的眼球,但是没人敢上前去碰这个看上去十分凄惨的满脸血的少年,生怕是什么不干不净的人。
两个壮汉见到事情败露,第一时间做好了暴露自己身份然后用命去填这个窟窿的打算。
他们被豢养在梁国这么多年,一朝启用就是这么重要的任务,死,已经不足挂齿了。
人群中发出一声惊呼,游客行人纷纷躲避!
二人从人群中奔出,一人持一柄明晃晃的短刀,直接扑杀向那个倒地的少年,七尺之躯的力道全部压在刀上,势必要将这个少年孱弱的身躯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