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李京生他···”顾宵然想要帮李京生解释一句,没想到被梁帝无情的打断,说道“不必说了,刘亦功他······”
说到这里,梁帝忽然顿了顿,转过来看了顾宵然一眼,轻叹了一口气“看在你的面子上,朕饶他一命,但是想要让他现在就出大牢,你们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顾宵然听到这句话就已经心满意足,不敢再说什么,双手交错,认真的给了梁帝一拜。梁帝随后摆了摆手“你···下去吧,今日朕有些疲了,出去的时候,见到虞白,不要与他冲突,他爹虞城刚刚丧命,这孩子的心情不好。”
顾宵然转身离去,只是走的时候眼神在书架上的画卷之上又看了一眼,才转身大踏步走出御书房。
能够听到这么多的事情,自己已经心满意足,梁帝终究是梁帝,不是王不死,不是顾宵然可以随意与之翻脸的角色,也不是自己想要与他说什么就能够听到什么的角色。
帝王心术何其可怕,今天能够稍微卸下梁帝的伪装,对于顾宵然而言已经足够,不敢再奢求什么了。
梁帝看着顾宵然的背影消失在眼前,缓缓坐在了御书房的凳子上。
眼神放在桌面上,有些出神,过了许久,一个灰色衣袍的人缓缓走进御书房,站在了梁帝的面前,看着怔怔出神的梁帝。
“你怎么才来。”梁帝缓缓张口问道。
“这孩子的灵觉奇强,如果离得近了,他会感应到。”灰袍老者回道。
“该说的,朕都跟他说了,他让景国公主回景国,但是他自己会留下,这···应该也够了。”梁帝依旧双眼出神。
“到时候,在景梁边境上,再派人追回即可,景国公主,必须在我梁国手中,景帝膝下一子两女有一子一女在朕的手中,朕,才能放心。”梁帝缓缓回神,抬起头看着灰袍老者,却是戏谑的笑了“你可知,刚刚他还跟朕求情,让朕饶你一命,呵呵。”
站在梁帝面前的灰袍老者,赫然就是刘亦功,老臣刘亦功站在梁帝面前,衣衫整洁,毫无下狱或者受了酷刑的样子,风轻云淡的浅笑道“孩子是个好孩子,只可惜太单纯了些,对自己的事情也一知半解,早些下手也是好的,能用则用,用不了···”
刘亦功没继续说下去。梁帝缓缓起身转过身去说道“朕也不都是骗他,至少···朕当年是真的爱婉儿,现在也是,不过···他虽是婉儿的儿子,却也是那个男人的种,朕,看见他就觉得厌烦,那眉眼间,实在是与景帝太像了,更年轻,更傲气,更英武,有了婉儿三分美貌,就能羡煞天下男子。”
梁帝冷哼一声摆了摆手“吩咐下去,让暗中看守长公主的内廷的人都撤下来,直接去梁景边境去,对了···那些潜入我梁都的乱臣贼子,捉拿的如何了?”
刘亦功微微弯腰说到“回圣上,羽芒山中那些贼寇,确实分批混入了梁都,今日已经陆续捉拿了大半,全部都秘密处理掉了,没有留下痕迹,还有少量的人员在梁都内流窜,但因为他们都是各自为战并无沟通,所以难以一网打尽。”
梁帝嗯了一声“继续,把朕的梁都清扫干净再说,不要节外生枝,至于顾宵然那边···撤下人手,只留一个圣人观察动向即可。”
梁都最近不太平,这是每一个梁都百姓都知道的事情,酒肆茶铺的声音也萧条了一些,不过大家都清楚,等到老百姓们不害怕的时候,这场风波基本也就算是平息了,毕竟都是上面打雷,下面的蚂蚁不会有什么感觉。
在梁都最高档的酒楼,坐落在梁都主道的正中,有一个白衣少年,手持折扇,坐在三楼的雅间床边,静静看着窗外的人来人往。
小二敲门走进来的时候给上了一壶新茶,也按照这位小爷的要求,上了些梁都特产的杏仁糕,桂花糕放在了桌上,赶紧低头退了出去。
这位小爷说来也奇怪,看上去应该是个富庶人家的膏粱子弟,长相俊美出手阔绰,最近三天却每日都在这里,坐在床边看风景,偶尔也能看见他在看书,一日三餐都在酒楼中解决,饮茶不饮酒,吃的虽然清淡,却也豪奢,明明只有自己一个人,顿顿都要点四五个招牌菜品,茶也是喝上好的龙井,是个怪人也是个妙人。
坐在床边的少年,双眼微微眯着,如在世佛陀一般,不喜不悲的看着楼下的人头攒动。
他轻轻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再给面前的空茶杯中续上一杯茶水。
“少爷,这梁都,真是人间繁华,你曾说,人生苦短,吃喝玩乐都要捡最好的来,你说的···对。”少年轻轻呢喃道,仿佛对面无人的座位上,坐着一个风流潇洒的公子。
“再等等吧,再等几天···就能回家了。”
这是苑檀在这楼上的第三天,他并不觉得寂寥,只是看着人间这些烟火,就觉得心中充实了不少。
顾宵然出了御书房之后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之下出宫,却在前宫的广场上看见了一个抱着膀子叉着脚远远站在前宫广场中间挡住他去路的男子。
正是刚刚才和他打过一架的虞白。
此时的虞白已经冲洗梳洗过,刚刚因为打斗而略有散乱的头发已经重新疏好,只是略微干涩苍白的嘴唇显现出他现在的疲惫。
“站住!”虞白挡住了想要从他身边加装没见看的顾宵然。
“虞大人有何指教?”顾宵然此时不再戴着面具,也没有穿外衣,只是穿着一身雪白内衬,笑着问道。
“跟我再打一架,我爹说过,江湖仇,江湖报,你若走了,会成为我以后武道砥砺的心魔。”虞白说话极其严肃,但是听上去又有些幼稚。
顾宵然抬头看了一眼这高耸的宫墙,嗤笑一声“这里···是江湖?”